道士塔 (第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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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文物又搬回到藏經洞。斯坦因要蔣孝琬去談判,用四十塊馬蹄銀換回那些文物。蔣孝琬談判的結果,居然只花了四塊就解決了問題。斯坦因立即讚揚他,說這是又一場“中英外交談判”的勝利。
蔣孝琬一聽,十分得意。我對他的這種得意有點厭惡。因為他應該知道,自從鴉片戰爭以來,所謂的“中英外交談判”意味著什麼。我並不奢望在他心底會對當時已經極其可憐的父母之邦產生一點點慚愧,而只是想,這種橋樑式的人物如果把一方河岸完全扒塌了,他們以後還能幹什麼?
由此我想,對那些日子莫高窟裡的三個男人,我們還應該多看幾眼。前面兩個一直遭世人非議,而最後一個總是被輕輕放過。
比蔣孝琬更讓我吃驚的是,近年來中國文化界有一些評論者一再宣稱,斯坦因以考古學家的身份取走敦煌藏經洞的文物並沒有錯,是正大光明的事業,而像我這樣耿耿於懷,卻是“狹隘的民族主義”。
是“正大光明”嗎?請看斯坦因自己的回憶:
深夜我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那是蔣在偵察,看是否有人在我的帳篷周圍出現。一會兒他扛了一個大包回來,那裡裝有我今天白天挑出的一切東西。王道士鼓足勇氣同意了我的請求,但條件很嚴格,除了我們三個外,不得讓任何人得知這筆交易,哪怕是絲毫暗示。
從這種神態動作,你還看不出他們在做什麼嗎?
四
斯坦因終於取得了九千多個經卷、五百多幅繪畫,打包裝箱就整整花了七天時間。最後打成了二十九個大木箱,原先帶來的那些駱駝和馬匹不夠用了,又僱來了五輛大車,每輛都拴上三匹馬來拉。
那是一個黃昏,車隊啟動了。王圓籙站在路邊,恭敬相送。斯坦因“購買”這二十九個大木箱的稀世文物,所支付給王圓籙的全部價錢,我一直不忍心寫出來,此刻卻不能不說一說了。那就是,三十英鎊!但是,這點錢對王圓籙來說,畢竟比他平時到荒村野郊去化緣來的,多得多了。因此,他認為這位“斯大人”是“佈施者”。
斯坦因向他招過手,抬起頭來看看天色。
一位年輕詩人寫道,斯坦因看到的,是悽豔的晚霞。那裡,一個古老民族的傷口在流血。
我又想到了另一位年輕詩人的詩——他叫李曉樺,詩是寫給下令火燒圓明園的額爾金勳爵的:
我好恨
恨我沒早生一個世紀
使我能與你對視著站立在
陰森幽暗的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