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兩個玉石面的方桌賣了吧。”阮知非罵道:“你還要賣?你讓你爹死了還不安閒嗎?你娘回來了,我們和她商量,你好生跪在那裡給你爹燒些紙去!”三人遂找了筆墨,說要佈置佈置靈堂,龔靖元生前是書法名家,靈堂上除了遺像什麼也沒有,讓人瞧著寒心。莊之蝶就寫了“龔靖元先生千古”貼在遺像上方,兩邊又寫了對聯,一邊是“生死一小乙”,一邊是“存亡四兄弟”。又寫了一聯,貼在院門框上,一邊是“能吃能喝能賺能花快活來”,一邊是“能寫能畫能出能入瀟灑去”。阮知非說:“這一聯寫得好,明明白白的是龔哥的一生,誰見了敢作踐龔哥的一個屁來?!只是那靈堂上的一聯卻是太斯文,讓我看不懂的。”汪希眠說:“那還看不懂嗎?上聯是龔哥生了龔小乙又死在龔小乙手裡,這是恨罵龔小乙的。下聯是西京城裡誰不知咱兄弟四人,如今龔哥一死,四人成三,活著的又兔死狐悲,這是抒咱們的悲哀的。之蝶,是不是這個意思?”莊之蝶說:“怎麼理解都可以吧。”著人把花圈擺在門口,又拉了一道鐵絲,將黑紗、布料一類祭物掛在上邊。院落裡多少有了辦喪的氣氛。阮知非又著人去找哀樂磁帶,用錄音機反覆放著了,說:“咱和龔哥畢竟好過一場,生前在一起常去賓館會集,那還不全仗他的關係?哪一次喝酒,凡是有他在場又不是他來請客?他這一死,不說別的咱也少了幾分口福。他是熱鬧了一世的人,卻生下龔小乙這不成器的東西,落得如此下場。現在人又都勢利,龔哥活著時求字的人踏破了這門檻,人一倒頭狗也不來了!虧得還有咱兄弟幾個,咱再不妨在花圈上挽幛上多寫些文字,一是寄託咱們的哀思,二是在外人眼裡為龔哥再掙得最後一次名望,三也讓龔大嫂子從天津回來不產生人走茶涼的悲哀。”莊之蝶說這是必要的,就攤了紙,讓汪希眠來寫。汪希眠說:“我本來肚裡沒詞,一到這裡更是一句話也想不出來。往常到龔哥這兒來,都是一起寫字作畫的,以後就再沒有那場面了。我就給龔哥再畫上一幅吧!”提筆將墨在口中抿了抿,久久地呆在那裡不動,驀地筆落在紙面,龍飛鳳舞,一叢蘭草就活生生在了那裡。阮知非撫掌叫了一聲:“好!”卻說:“這蘭草葉茂花繁正是龔哥的神氣,龔哥一生才華橫溢,無拘無束,雖有人對他微詞,但西京城一街兩行的門牌哪一個不是他寫的?大小官員家裡誰又沒掛了他的字?可畫蘭草的從沒見過還畫蘭草根的,你卻畫的一團毛根,又是無土無盆?!”汪希眠說:“龔哥生前何等英豪,最後兩手空空,想起來真是不寒而慄,所以我畫了無土無盆。”說完題寫了“哭我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