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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種極度噁心的表情,文羚就想笑。
那天剛巧趕上樑如琢辦完事回來路過家門口,看見老宅子外縮著一個單薄的少年,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夜裡穿著一身薄薄的絲綢睡衣。
梁如琢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就算是一條快凍死的小狗,只要脖子上的掛牌寫著梁在野的名字,他也決不會動惻隱之心的。
但那個少年無助茫然的視線透過車窗望了進來,嘴唇發紫,應該凍了有一會兒了。他在冷風剮蹭的臺階上抱成一團,和瑟縮在紙盒裡的流浪小動物沒什麼兩樣。
梁如琢怔了怔,他大哥的惡劣一如往常。想起自己小時候也被梁在野推出家門把門反鎖,數九寒冬的晚上,自己只穿了一件單薄睡衣在門外凍得牙齒打顫,梁在野卻和父母說弟弟去跟同學聚會了,今晚不回來。
攤上這麼一個大哥已是不幸,攤上樑在野這樣肆意妄為的金主也挺辛苦吧。
提起往事,梁如琢總是沒來由煩躁,回過神卻已經下了車,攏著腿把瑟縮發抖的少年抱在懷裡。
他都快凍透了,睫毛上結著一層薄霜,眼神木訥遲鈍,身體細弱蒼白,如同一具玻璃鑿的娃娃,不哭不鬧地被拋棄在地上。
深夜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容易做些白天做不出來的衝動事,帶走文羚也不過一念之差,真正抱上了車還是覺得有點麻煩。
梁如琢讓司機把溫度調高一些,把雙手覆在文羚的臉上,發現臉頰和額頭已經發起燙來。
他讓司機先去醫院,司機多嘴,提醒了一句:“您要是把人帶走了,照您兄長的脾氣肯定要跟您過不去的。”
“先走吧。”
既然都抱上來了,也沒道理再扔下去。
文羚凍僵的手指尖恢復了一點觸覺,輕抓在梁如琢的襯衣上,本能地往他懷裡鑽了鑽,汲取著胸膛滲透出來的熱氣。
脊背上忽然搭了一雙溫熱的手,緩慢地像哄小孩一樣拍著他。
這是梁如琢下意識的動作,因為懷裡的少年一直在發抖,還不停往暖和的地方鑽,太像一個需要哄慰的小孩子。
他不知道他拍的那個地方,衣服底下正好是梁在野用菸灰缸砸出來的淤青,他拍一下,文羚就痛一下,但一直忍著不作聲。
被抱起來的時候文羚努力想看清楚他的樣子,無奈眼睛凍得不聽使喚,用力眨了眨,霜花掉進眼睛裡,化成一層淚膜。
太久沒有人肯這樣溫柔地哄慰他了,抱著他的男人像在保護一隻撿來的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