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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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是在廁所裡洗的,一隻有著一個窟窿的壺就掛在廁所的屋樑上,水灌進去再漏下來沖洗得特別舒服。可惜的是一會兒水就漏光了,得不停地叫喊五富來給壺裡添水,五富和黃八就奚落我衛生,說:洗,洗,再洗能把農民皮洗掉嗎?
在這一點上,我們永遠沒有共同的語言。比如,進城去興隆街,我要換一身衣服,他們不換。我要拔淨嘴唇上的鬍子,他們蓬頭垢面。我路過商店櫥窗時愛逗留著看裡面的時裝和穿了時裝的塑膠模特,他們說:那不是真人!我愛評說這一座樓樣子如何而那一座樓的窗子如何,碰著街上交通戒嚴了又熱衷打問來的是外國的元首還是北京的高官,他們就說:得了得了,這與拾破爛有屁相干?!五富和黃八在嘰嘰咕咕議論起我的不是,我已經感覺到只要我們三人在一塊兒,五富有點遠離我,喜歡和黃八打打鬧鬧。魚群裡是有鯨的,鳥中也有鳳凰,我沒有生他們的氣,但他們生活貧賤,精神也貧賤,真替他們可憐。
可憐他們,卻絕不離棄他們,這就像我和孟夷純一塊在街上走,我的醜陋只能陪襯得她更加美麗,她的美麗又遮蔽了我對醜陋的自卑。我和五富、黃八也是這樣。
黃八的優點是他畢竟能守口如瓶,他始終沒有給五富說過我帶領孟夷純來剩樓的事。五富一直遲鈍著,當他發現我以前出門懷裡只揣一塊豆腐乳而現在要揣兩塊豆腐乳,我越來越喜歡吹簫,我沒事就照鏡子拔鬍子或用竹籤兒剔指甲縫裡的泥垢,他說:你最近收入好?我說:好!他說:我也可以,就是再沒人送我衣服。我說我撿到了一件圓領老頭衫,但後背上印著一個紅顏色的5字,可能是誰參加過什麼比賽而丟棄了的你穿不穿?五富就跑進我的屋來拿。他拿衫子時終於看見了架板上的新高跟女式皮鞋換成了舊高跟女式皮鞋,還以為杏胡臨走時偷偷換的而我不知道。我如實地告訴了一切,他驚訝得目瞪口呆。既然話已說開,我就抑制不住了興奮,極力給他描繪那天孟夷純是如何如何的漂亮,但五富不在乎漂亮不漂亮,他說:脫了衣服還不都一樣嗎?甚至他認為孟夷純壓根就不漂亮。可他絕不相信我和孟夷純沒有做成那事,一個勁地為我不再是童子身而高興。
他說:後來呢?
我說:她就走了。
他說:你給錢了?
我說:給錢了。
他說:你都做了還給錢?
我說:給錢就為了做嗎?
他說:再不要給了!
我說:為啥?
他說:不管孟夷純怎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