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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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搓卷兒吸。
我說:以後多拿眼看著,少說話!
五富使勁吸菸卷。
在我們前面一百米的地方是一家公寓大門,門口的草坪上有三棵雪松,枝條一層一層像塔一樣,雪松下的草綠茵茵的,風在其中,草尖兒就搖得生歡。
我說:少說話不是要你這一臉呆相,自卑著啥呀,你瞧那草,大樹長它的大樹,小草長它的小草,小草不自卑。
五富還是吸菸卷。
我說:我給你說話哩,你吭都不吭一聲?
五富說:我不敢說話,一說話煙就滅了。
我再沒說話,他也再沒說話,我們都沒了話。
三個男孩,一晃一晃走進巷來,大頭鞋裡像裝了彈簧,牛仔褲大得失去了比例,都揹著包,頭髮蓬亂又染成了黃色。街頭上常有這樣的少年,他們會在街上跳舞,蹦躂得像受了傷的蟲子。只說他們又要跳起來了,腳步麻花似的扭了扭,卻並沒有停下來,進了那一簇樓群去。一輛車吼著過去。又一輛車從對面過來,車牌是四個八,城裡人特別崇尚八,八是發,能有四個發,一定是大老闆的車了。有老太太牽著老頭的手過馬路,老頭後腳貼著前腳挪步,挪三下四下就站住了,像站著兩棵枯樹。斜對面的酒吧裡一群人醉醺醺地出來了,出來了卻坐在路邊大聲地罵人,不時就爆發了笑,有姑娘抱著狗走過了,走得婀娜多姿,那群人突然齊聲吆喝:舒——服!
一輛大車嗚兒嗚兒叫著從興隆街拐了進來,以為是消防車,哪兒有火災了?我和五富都扭長脖子觀看,車卻噴射過來了一片雨,我們立即就成了落湯雞。哎,哎,我們驚叫著,車並沒有停,還是一路噴射著開過去了。
我說:是灑水車。
五富說:灑水車往咱身上灑?
沒人注意到我們的狼狽,我突然笑了:涼快!
五富瞧著我笑,他也笑了:是涼快!
他站起來,我說你幹啥去,他沒吭聲,走到路燈杆下撿起了早先那個被扔掉的空塑膠水瓶,放回到架子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