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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衝到荷花池的小橋上,她倚著欄杆,俯下頭,把頭埋在手心裡。
“天哪,這怎麼辦?”
在小橋上足足站了三十分鐘,她發現許多在校園中散步的同學都在好奇地注視她。荷花池裡的荷花又都開了,紅的,白的,一朵朵亭亭玉立在池水中。她依稀記得去年荷花盛開的時候,一年,真快!但這世界已不是去年的世界了,她也不是去年的她了。
離開荷花池,她茫然地走著,覺得自己像個夢遊病患者。終於,她站住了,發現自己正停在康南的門口。推開門,她走了進去,有多久沒到這房裡來了?她計算不清,自從她下決心不連累康南的名譽之後,她沒有再來過,大概起碼已經有幾百個世紀了。她和自己掙扎了一段長時間,現在,她認清了,她無從逃避!這段掙扎是痛苦的,像一次大戰爭,而今,她只覺得疲倦和無可奈何。
一股熟悉的香菸味迎接著她,然後,她看到了康南,他正和衣躺在床上,皮鞋沒有脫,床單上都是灰塵,他的頭歪在枕頭上,正在熟睡中。這房間似乎有點變了,她環視著室內,桌上凌亂地堆著書本、考卷和學生的紀念冊。地上散佈的全是紙屑和菸蒂,毛筆沒有套套子,丟在桌子腳底下。這凌亂的情形簡直不像是康南的房間,那份整潔和清爽哪裡去了?她輕輕地闔上門,走了過去,凝視著熟睡的康南,一股刺鼻的酒味對她衝過來,於是,她明白他不是睡了,而是醉了。他的臉色憔悴,濃眉微蹙,嘴邊那道弧線更深更清晰,眼角是溼潤的,她不敢相信那是淚痕,她心目中的康南是永不會流淚的。她站在那兒好一會,心中充滿了激情,她不願驚醒他。在他枕頭下面,她發現一張紙的紙角,她輕輕地抽了出來,上面是康南的字跡,零亂地、潦草地、縱橫地佈滿了整張紙,卻只有相同的兩句話:
知否?知否?他為何不斷抽菸?
知否?知否?他為何不斷喝酒?
翻過了紙的背面,她看到一封沒有寫完的信,事實上,這信只起了一個頭,上款連稱呼都沒有,與其說它是信,不如說是寫給自己看的更妥當,上面寫著:
你撞進我的生命,又悄悄地跑掉,難道你已經看出這份愛毫無前途?如果我能擁有你,我只要住一間小茅屋,讓我們共同享受這份生活;階下蟲聲,窗前竹籟,一瓶老酒,幾莖鹹菜,任月影把花影揉碎……
信到此而止,下面是一連幾個畫著大驚歎號的句子:
夢話!夢話!夢話!四十幾歲的人卻在這裡說夢話!你該看看你有多少皺紋?你該數數你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