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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這支曲子?”
只是順手罷了,她好像從前將這琴曲撫練得最多,十指一接觸到琴絃,便下意識彈出了此曲曲調。琳琅懶怠和厭惡的穆驍解釋這麼多,只隨口答道:“昨日為夫君撫過,曲調尚熟。”
穆驍聽到這一回答,耳邊似又響起當年問教書先生《九張機》時,那先生慨嘆的答音:“那她十有七八,喜歡你啊!”
十有七八,是喜歡你,另有二三,則是為一時私慾,一時遊戲,蓄意勾引。這支曲子,其實對誰彈都行,並沒有任何特殊意義。
他與她,其實從來是兩個世界。她生來錦衣玉食、被人伺候著長大時,他被生母拋棄在街頭,從此形同乞兒,曾為半個饅頭,被人差點打死。她精學琴棋書畫,可以為詩中的一個字、曲中的一個調,鑽研消磨一整日的時光時,他在刀尖舔血上過活,生死交鋒,每一瞬都不敢大意,因為哪怕一息的疏忽,都有可能,叫他徹底丟了性命。
她是陽光下的美玉,而他,是血汙裡的朽木。曾經,在香雪居,她說他字寫得太過粗放,握著他的手,一筆筆糾正他的字跡時,他心中溢滿甜蜜。而今想來,她認字,是為了風花雪月,為了大家閨秀高雅的學識,而他,則僅是為了能活下去,自小將認字視與習武等同,作為一項求生的技能來學習,完完全全是為了生存,從一開始,就有天壤之別。
十七歲的他,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竟會真的相信,這樣一位優雅清貴的官家小姐,會真心愛上他這麼個人?!
美酒飲在喉中,也似苦的。一曲彈終,掌中金盃也見了底,穆驍見顧琉珠,從侍女手中接過一杯酒,含笑走向顧琳琅,無論顧琳琅如何婉辭,都藉著姐妹之情的由頭,堅持要顧琳琅飲了這杯酒。
他想到顧琳琅酒量不好,心中微一頓後,也懶得犯賤阻止,冷眼旁觀,自斟自飲。
穆驍這廂自飲了兩三杯,抬眸一看,不過飲了一杯酒的顧琳琅,竟已眸光迷離,雙頰酡紅,身如扶風弱柳,將要醉倒。
顧琉珠原是見顧琳琅不管是丟了一朝皇后的身份,還是在宴上被當做樂伎使喚,都是一副不卑不亢、淡定從容的模樣,心中很是不忿。
她不想再見她這副“端”著的模樣,她想看她在人前狼狽失態,遂有意讓侍女給她端了杯烈酒來。誰成想,顧琳琅酒量這麼差,還沒開始發酒瘋,就要直接醉睡過去了。
沒奈何,顧琉珠只能命人將醉睡的顧琳琅,送至附近綠綺軒歇息。她想著送走了顧琳琅這個礙眼的,接下來要專心侍奉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