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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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咱們是聽差辦事的。這回要乾爹命的是皇上,縱是兒子有心,也救不得乾爹。”
汪軫不由譏嘲,“皇上的意思……你是皇上大伴③,平素最親近的,這樣交情,你要真有那份孝心,皇上未見得不叫我致仕頤養。”
梁遇果然不說話了,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他,隔了半晌道:“乾爹一向爽快,早前也常教導我,吃咱們這行飯的,攬得了權就要下得去狠手,乾爹忘了?”邊說邊站起身來,曼聲道,“時候差不多了,乾爹上路吧,我也好回去交差。”
汪軫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喪家犬般出逃,到了離老家二十里的地方折了,也算歸了故里。只是最後毀在自己調理出來的人手上,像個諷刺的笑話。
他抬頭看向梁遇,灰敗的臉上肌肉不住痙攣,“你還記得咱家的話,很好。不過光記得這句可不成,還有另一句更要緊的,你也該放在心上。咱們這號人,乾的本就是竊權的勾當,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你今兒這麼對咱家,明兒自有人也這麼對你,初一十五輪番做東,這是咱們的命。”
梁遇原要出門,聽了他的話微微回了回頭,滿身平金繡蟒,在燈火中折射出細碎的輝煌。他牽了下唇角,淡然道:“乾爹今日種種,教會兒子一個道理,既要登高,就要管得住嘴。我和您不一樣,我沒有收乾兒子的癮兒,您下輩子要是還託身太監,千萬記住這個教訓。”
他提袍邁出門檻,再不管身後憤怒的咒罵,昂首吩咐:“送汪大人一程。”
番子領命,如狼似虎撲了進去,隔著窗屜子看,一左一右生拽綾子,那情景投在桃花紙上,如同一幕皮影戲。
人啊,一輩子大夢一場,糊里糊塗地來,無可奈何地去,真是半點意思也沒有。他嘆了口氣,從袖底抽出帕子掖了掖鼻子,轉頭看外面天色,星月俱滅,只有一盞白紗燈籠高高懸在桅杆上,照出細雪紛飛的夜。
千戶馮坦上前道:“大人,看樣子今兒是走不脫了,卑職讓驛丞預備幾間上好的客房,大人好好歇一晚,明早再趕路不遲。”
梁遇調過視線四下打量了一番,“荒村野店,不住也罷。叫些吃的,填飽肚子就動身。”
司禮監的人向來挑剔,住不慣這冷炕臭被臥。馮坦不敢有違,忙呵腰應了個“是”。
雪到後半夜時漸停,次日皇帝五更起身,梁遇已經在東暖閣外候著了。
年輕的皇帝,登基才不過兩年,舉手投足間尚有一段少年義氣。跟前伺候穿戴的內侍是新近提拔的,戴冠的時候因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