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留都黨獄 (第2/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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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人馬開進南京來擁立福王時,史可法才後悔自己太大公無私了,居然害怕防務空虛沒帶大軍來,被迫讓馬士英得了手。福王登基,國號“弘光”。
雖是偏安的君王,但江南無兵災之損,也很富足,所以登基典禮也異常隆重。鞭炮的硝煙三日不落,人群豪飲而通宵達旦,到處是被複國烈火燒烤得坐立不安的豪傑,常常看見他
們在酒肆中擊劍而歌。此刻,走在濃濃霧氣中的侯朝宗想到沒能站在潮頭上,異常失望。這失望主要是針對史可法而言,如此大好良機的錯失,史可法也許不是大氣的英雄。看著馬士英在朝中勢力強大,他退而求其次,希望多設幾個心腹入朝,便於整頓朝綱。昨天夜裡,侯朝宗便是去和史可法商討這件事的。
他走在街中,見四面無人,便在街角撒了一泡尿,尿淋在一張揉皺的紙上,那是福王登基時的一張揭帖,不知被誰扔在這裡。他心中的憤怒依舊沒有消除。
他憤怒的是史可法又一次退縮、妥協,沒有英雄氣概,他有被出賣的感覺。昨天夜裡他是抱著一線希望去的,現在連一線希望也沒有了。他走著,像一個賭徒輸光錢之後又借錢去撈本結果輸得更慘似的,不僅有後悔的痛苦,而且有負債的巨大壓力。他朝一道富家的大門吐了口痰,罵道:“狗日的。”
昨夜不該去見史可法,他想。他跨進門就看見史可法、錢牧齋、周仲馭、姜日廣、高弘圖等人端坐在那裡喝茶,氣氛極沮喪,他感到不祥的徵兆。當時就該走,他想。大家見了禮,侯朝宗資格最小,在末席入座。果然,錢牧齋一開口便說了一個壞訊息:“史大人明日離開南京。”侯朝宗道:“這麼說,史大人決定放棄南京的爭奪了?”史可法道:“我久居留都,恐防務有失。且福王已經坐定江山,我等若為私利再興爭逐,於國無益。當務之急應思復國保家的實際良策,何況最近的官場暗鬥已使我厭倦。”
侯朝宗見他去意已定,無法挽留,順水推舟地讚美一番史可法憂國憂民的高風亮節和寬懷大度。一方面他卻明白一切大道理都是掩蓋陰暗心理的擋箭牌,它並不新鮮。侯朝宗為自己就要失去最強有力的靠山而暗自神傷。他對史可法的期望太高了。他自己都認為那是一步登天的虛幻想法,後來他們又說了一些閒話,各人都繞過正經話題,高弘圖甚至說到他女兒做的針線活上去了。再後來就喝酒,侯朝宗喝了很多,當場就醉了。待他醒來,發覺自己獨自睡在史可法的花圃中,他怎麼也搞不清自己是何時睡到這裡的。想到這樣子死了也沒人管,神色黯然。幸而天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