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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播放一百遍都不夠。我承認這是一張永不起膩的唱片,但音樂都是被聽舊的,聽了整整一季,那個節奏已經融化在我身體裡。
人少的日子裡,我陪著她聽《OK Computer》。店裡沒什麼事情,可以時不時和她聊天,端著啤酒似乎更適合坐在吧檯前面。她似聽非聽,音樂也好,我說話也好。屋子裡瀰漫著微醉的氣氛。說累了,或者她不再理會我了,我便回到沙發上,看看風景,讀一會兒托洛茨基。
“很久沒見你了。”她說。
“開學以後來過一次,你不在。”
“寒假回家了?”
“別提了。”
我挑了一張沙發坐下,整個咖啡店就只有我和她,會炸春捲的阿姨不知道去了哪裡,也沒有音樂。
她隔著吧檯問我:“啤酒?”
“嗯。”
“下了一星期的雨,你是今天的第一個顧客。”
她換了髮型,過去一直是剪得齊肩的頭髮,像幼兒園的滑梯一樣順溜,從頭頂到太陽穴是一個弧度,從太陽穴到肩膀又是一個反過來的弧度,那樣子要多乖有多乖的。取而代之的是染成枯草色的鬈髮,這使得她的五官有點模糊。頭髮可以是荊棘,是海浪,是火焰,而她的髮型則是大風吹過的潘帕斯草原的縮影。我猜想她一定也是換了心情。
總得說點什麼。我記得她寒假之前說過要去看海,便問:“看到海了嗎?”
“看到了。”
“風景不錯吧?”
“哪有什麼風景,你以為我去了哪裡?”
“海南?”
“不,我是坐上長途汽車,渡江以後到了一個小鎮上,小鎮靠海。不過既沒有白沙灘也沒有礁石:是一片灰色的灘塗,海也是灰色的。風吹得厲害,根本沒法靠近海,只能站在遠處看看。”她說完,總結性地說了一句,“我是去看冬天的海。”
“好情調。”我說。
寒假之前我曾經找過她,我請她喝咖啡。她說店員不能坐那兒喝咖啡,態度溫和地拒絕了。我很無趣地回到沙發上翻看托洛茨基自傳,她又說,喝一杯,就一杯。她給自己弄了杯清咖。
減肥?
她說她愛喝清咖,在清咖之中可以感覺出微酸的單寧昧,果香味,收口時的回甘,高原地區陽光的苦澀味,是非常純粹又複雜的味道。說得頭頭是道。
為了那杯咖啡她回請我看電影。當天晚上,兩個人跑了很遠的路,坐上公共汽車到T市的一個商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