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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師弟、師姐、師妹都不在周圍了,胃管兒也已經不在身體裡了,鼻子裡全是凝成黑紅色的血嘎巴兒,摳的時候如果不使蠻力,精細撬動,能慢慢悠悠從鼻腔裡拎出來一串血鼻涕嘎巴兒,一串葡萄乾兒似的。
那次大酒之後,拾得漸漸形成了習慣,每一兩個月會去和寒山喝一次酒,不涉及生意、寫作、名聲或者性,只是酒精和胡言亂語。
儘管寒山出過不止一本書,寒山第一痛恨作家。喝多了之後,就罵:“還他媽的寫作,都是一群臭傻X!佛祖寫啥小說了?四十九年住世,沒說過一個字!”
寒山第二痛恨表演藝術家。沒喝之前,就罵:“臭戲子!臭戲子!沒一分鐘一剎那是個人樣兒!你們演個球啊!以為自己是昆蟲嗎?連昆蟲都不如!”
寒山和拾得一樣熱愛婦女,但是寒山從不邀請任何婦女喝酒。寒山的說法是,人活著已經非常複雜了,為什麼還要有性?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嗷嗷怪叫幾聲,於事無補甚至添更多麻煩。人類絕大多數悔恨都是由這幾聲嗷嗷怪叫引起的,剩下少數悔恨是由於莫名其妙的戰爭引起的。
幾次和寒山喝酒之後,拾得總結了一下寒山罵人的規律:喝了一斤烈酒之後開始罵,通常不罵在場的;如果罵在場的,要等喝了兩斤烈酒之後。
寒山罵作家,拾得不反對。拾得也覺得撅著屁股在電腦前寫文章一點都不優雅和性感。自從拾得認識寒山之後,寒山就不再寫作了,拾得對於前輩的寫作陽痿充滿了一個新人大大咧咧的同情。
拾得不像寒山一樣鄙視演藝明星,民眾愛看什麼他們就像什麼,是他們的職業。在京城,不少行業做到頂尖的,都是演藝明星,比如科研、烹飪、商業,哪一個在電視上、街道公交路牌上、手機螢幕上晃的人不是戲子?
寒山同意拾得的說法,“所有露臉的,都有嚴重不要臉的成分!都是戲子!沒一個好東西!沒一個幹好事兒的,沒一個能留下點什麼的!他們取悅民眾、煽動民眾,他們把大眾往更低的地方引!都是為了自己!他們能留下點什麼?他們不要指望他們能在大地上留下點什麼,沒戲!”
每次拾得進餐廳,寒山都已經坐在桌子旁了,往往是屁股衝餐廳門口的一個固定座位,嗑瓜子,就著兩三個冷盤喝一瓶涼啤酒,似乎在想事兒,似乎什麼都沒想,等客人來得稍稍再多一點就開烈酒。
拾得問過幾次寒山:“為什麼每次吃飯,你總是比我早到?總是你在等我和其他人?”其他人,包括拾得自己,經常藉口京城堵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