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寸寸山河夢(1)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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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穿這衣服是在入伍後第二年,那時排爆服都是一米八標準,幾個主動報名的人都是一米七左右,大碼排爆服套上來,只有他剛好。
二十歲不到,穿上這麼重的衣服,沒想那麼多。後來去了二連浩特,這更是個冷門,排爆班都是他一手搭出來的。挑出來不少小個子,特製M號排爆服,人人一把鑷子,針、線,全是五大三粗的漢子,玩起針線活一個都不含糊。為了應付水銀炸彈,每個人用木板端鋼球練平衡,甚至上廁所都不放下。
和別的班不同,這個班的人只要出任務,非生即死。
所以也只有這個班的人,會有個特權,每隔兩天能給家裡電話報平安。
路炎晨套上厚重的排爆服,活動手指,看身邊待命的現任排爆班班長,還有秦明宇。
“這要立了功算誰的?”班長咧嘴一笑,“我們中隊,還是訓警大隊的啊?”
秦明宇嘆氣:“估計不算我們中隊的。”
上邊打了個訊號,人群成功撤離。
“先留個遺言唄,路隊。”班長照例說。
“還是那句,”路炎晨將耳塞壓進左、右耳中:“千家炮火千家血,一寸河山一寸金。”
這是他剛到內蒙時老隊長說得第一句訓話。隊長犧牲那天,他哭得像個喪家犬,那天,本來是要他去換人質的,硬是被強按下了。生死一秒,人就沒了,那幫畜生。
路炎晨拉下了防護面罩。
***
歸曉整晚人都不舒服,從胃疼到頭疼,最後是三叉神經。從太陽穴到眉心,像有人用刀尖剜著神經線,一點點摳著挖出來,每隔十幾秒就狠扯一下。
如此反覆,後半夜,枕頭都被汗打溼了。
她滾下床,摸索到箱子邊上,掀開,將裡邊放雜物的袋子都倒出來:防曬霜、墨鏡、潤唇膏、感冒藥、腸胃藥、阿斯匹林、安眠藥、止痛藥……
安眠藥和止痛藥吃下去,留了滿屋子的燈光,又去睡覺。
沒多會兒,昏沉著做起夢來。
分手這麼多年,她從沒夢到過路晨,有時候還想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白日裡多想想,夢到一次就好,要不然都快記不起他長什麼樣了,可卻每每事與願違。兩人過去沒合照,在一塊時連貼紙照還沒流行過,更別說是手機照相……
沒有影像,全靠記憶。
夢裡的她還穿著校服,捂著在土操場上被摔破的左半張臉,眼淚嘩嘩地掉著,一面聽班主任唸叨你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