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注意到她,而且說:“這個人從來這樣目中無人的。”這句話說得對。阿梅這個人長大了還離不開母親、一直沉溺於母女一體的封閉世界裡,對外面來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連個招呼都不打。後來母親乾脆上上門閉不讓阿梅進來,在裡面和老李“笑呀、講呀,鬧個昏天黑地”。顯然,母親是對阿梅炫耀著她和老李是多麼親密的。那醉翁之意在哪兒?母親確實在炫耀兩件事。一件是:她再也不想做長大了的孩子的好母親了;還有一件是:對一個長大了的人來說,和外界來的他人交流交合是多麼快樂!
這樣,阿梅徹底孤獨了。到了七月份,就發生了一件事。我們又碰到一個沒有相對應的時期——七月了。沒有比較物件的七月意味著絕對的暑熱。這是阿梅身體的外面和裡面的熱,她第一次感覺到的生命本身的熱。是的,阿梅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有什麼慾望的蟲子蠢蠢欲動了。你看,屋裡到處都爬滿細小的蟲子呢。因為這一切這麼熱,阿梅就感到渴了。為了解那激烈的渴,她就到廚房去舀水。可是,這一次在廚房裡出現的不是母親,而是老李。母親已經解不了她的渴了。
老李冷不防地進來,向她求婚。他那發灰的臉和抽搐的身體表示著他的極度緊張。搖搖晃晃地動搖的凳子也是老李心情的比喻。老李求婚的理由是很奇怪的。阿梅理解的是:因為阿梅的母親有一套房子,要是和她結婚,就可以住這房子,用不著另外找房子了。這裡好像又有一個人想做孩子,哪怕是別人的母親,還是想做她的孩子的人呢。
阿梅對這荒唐的求婚既不生氣也不高興,只是“噗哧”一下笑出了聲。她這種態度,不僅讓老李慍怒,而且讓讀者也慍怒。老李即使理由荒唐、受到母親唆使,還是在這兒向她自己求婚呢。可是阿梅既不同意也不拒絕,竟然說明自己笑出來的理由是:“本來打算去寫一封信,結果在這裡聽你講了這麼久的話。”她打算寫信,應該可以說對外面的人不是完全沒有興趣了。她開始憧憬外面的、遙遠的“那裡”的不存在的人了。但是,現在就在“這裡”好好兒地存在的人就不行。我們都知道,就在你面前的人,就在你面前的事情,永遠很猥瑣,猥瑣得讓你“噗哧”地笑起來那麼可笑的。現在阿梅面前有這麼一個外面來的人向她求婚,她的口氣簡直像在談別人的事兒似的。
……
作為當代中國文壇一朵奇異而詭譎的花,殘雪像一個謎,帶著她用語言勾畫的風景,直現在讀者面前。日本漢學家近藤直子,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便著手於對殘雪文字的研究。在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