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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鐘,我們都已經睡不著。
窗外很安靜,遠遠的汽笛聲,像城市顫巍巍的哼哼。
我倚在床頭,伸出右手伏在女人的右肩上,習慣性地用左手夾煙。
女人說:“說說你小時候。”
我說:“小時候我很壞。”
女人說:“我想聽具體的,越具體越好。”
我說,我1989年在新華區光明小學讀一年級一班,我一上學就當上了班長。
這事讓我前半生都引以為豪,我一直以為我長得還不錯,看起來就像好學生賴寧似的。後來,我的小學班主任告訴我,新生們入學的時候,在操場上蹲成一排,去拔草、撿樹葉。他說,你個頭高,屁股大,醒目,一下就看中了你。我記得有位哲學家說過,小學生打架拼的就是發育,我們班主任一定深諳此道,選班幹部跟種豬出欄一個道理。
九月,我在操場上撿樹葉時,看見有個洋氣的小姑娘,穿著方格子襯衫,擠在一堆馬尾辮裡,留著劉胡蘭式的短髮。她的臉很白,像一塊雪糕。天空瓦藍而純淨,遠遠的,她向班長笑起來,紅嘴唇裡露出小虎牙,像海豚的一對幼鰭。
三年級,我已經成了搗蛋王。上課時我交頭接耳,被班主任拎到講臺上罰站。冬天很冷,有鼻涕滑出來,耷拉在唇角上。我用下唇兜住上唇,輕輕一吹,那綹鼻涕就在空中劃出一道耐克式的弧線,然後倒掛在臉上,我不敢伸手去抹,直到它再次滑落下來,我再吹,我再等著,直到有同學驚異地發現了我自娛自樂的能力,全班笑成一團,於是我被老師一腳踹出門去。
北方的冬天,寒冷遮天蔽日。人們穿著厚重的軍大衣,抽著脖子,彷彿一個個移動的櫃子。課間,班主任回辦公室喝茶,同學們到廁所裡放水。我溜進教室,將煤爐子上的火鉗子倒戳在爐火上,不一會兒,火鉗子的把手被燒得火燙。上課鈴響了,我很主動地到罰站的地方蹲點。班主任進門時,甚至友善地向我點頭示意。
北方的冬天,寒冷遮天蔽日,每次上課前,班主任都會用火鉗子夾煤添火。
事實證明,我對時間的掌控極為精準。1、2、3、4、5——教室裡傳來一聲嗷叫!怒不可遏的班主任,舉著一隻胳膊,伸出一條腿,一腳把我踹出兩米開外。
我說:“是劉胡蘭告的狀!”
女人問:“你怎麼知道?”
我說:“我就是知道。她每天上課時,都會朝我微笑,可從那兒之後,很少了。”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