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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面不改色,鎮定地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長庚。
信封裡沒有信,單是個皮,上面飄出一股冷冷的、似乎是沉香與降香混合著什麼的味道。
頭天晚上,玄鷹從劫住的香師身上搜出了三個信封,這是其中之一,三個信封味道各不相同,那香師骨頭頗硬,怎麼嚴刑逼供都不肯交代——當然,這麼短的一點時間,即便他交代了,顧昀也不一定敢信。
三個信封中,顧昀唯一能講明白出處的,就是這一封。
相傳此香乃是前朝昏君篤信邪魔外道,令宮人制出助其得到昇仙的,叫做“御皇香”,冷而不清,雍容華貴,先帝那裡曾經偷偷存過一點,有一年心血來潮點了,味道真是與宮中常用薰香不同。
先帝偷偷告訴他,此物雖然好聞,但又名“亡國香”,私下裡點一次就算了,讓御史們知道了要炸鍋的,千萬不能聲張。
多年過去了,顧昀對這“亡國香”依然印象深刻。
長庚方才緊繃了一下,顧昀立刻察覺到了,沒等他在自己手中寫字,就開始思考將這信封丟擲去蒙對的可能性有多大。
顧昀掂量了一下,心道:“三中取一,行,把握還挺大的,不行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萬幸,這個“把握”只有他一個人心裡有數,其他人只能看見他表面上的篤定非常,只好跟著一起淡定。
中年人神色一動,接過信封,湊到鼻下來回嗅了幾次,臉色變幻莫測。
長庚心想:“要動手麼?”
顧昀卻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他繃緊的手背。
那中年人再抬頭看顧昀,神色正色了不少,說道:“在下翟頌,乃是這批商船的總把頭,不知先生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
這是黑話,長庚一五一十地寫在顧昀的手心裡。
顧昀第一回開了口,說道:“從地上來,往蒿里去。”
那自稱翟頌的中年男子看似吃了一驚,猶疑片刻,聲氣微微弱了下來:“那……那就勞煩香先生了,請。”
顧昀紋絲不動地站著,聾得十分周到,直到長庚輕輕地拉了他一把,他才面無表情地被長庚牽著往前走去,活脫脫就是個五感斷絕,脾氣古怪的“香先生”。
接著顧昀那寬大的袖口遮掩,長庚在顧昀手心寫道:“義父怎麼知道他們的黑話?”
這其實是玄鷹頭天夜裡奉命監視商船時,偷聽到的兩個船員的對話,事無鉅細地報給了他,顧昀其實壓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