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恩典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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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四管血,抽動脈血的時候,陳見夏以為護士要殺人——針頭是直著扎進身體的,她看著,自己半邊身體嚇麻了。
抽動脈血比靜脈血難的不是一點半點,找不準深度就等於白扎,實習護士沒有太多抽動脈血的練習機會,比病人和家屬表現得還緊張,扎進去一次,拔出來一點,找不對便重來,連扎五針,見夏爸爸疼得一腦門汗,還在犯公務員病,跟人家擺老同志架子,說,別緊張,別緊張。
二型糖尿病凝血功能不好,五針過後,護士也放棄了,幾乎是逃走的,跑去找護士長了。臨走前對陳見夏喊,你按住,把棉花按住!
按了整整十五分鐘。護士長來了,啪一針就準確抽出來了。陳見夏有些埋怨,說為什麼拿我爸練手,他快疼死了。
“都不想做被練手的,那他們怎麼長經驗,都指著我?”熱門三甲醫院的護士長脾氣都不好,直接把陳見夏懟得沒脾氣。如果她不是病人家屬,肯定也覺得護士長說得對,不給機會,實習護士要怎麼成長為新的護士長呢?
但輪到自己家人,是另一回事。
陳見夏盯著窗外血紅的夕陽發呆。短短時間裡發生太多事,她太疲倦,每天都會忽然陷入回憶。
一轉頭,爸爸身上抽動脈血留下的針眼還在,竟然結了一個疤。
“我這個病,純屬勞民傷財,你為什麼呢?把錢留著,投資,理財,在你工作的地方買房子。”
“買房子?”見夏笑了,“爸你知道新加坡房價嗎?知道上海購房資格嗎?而且我這點積蓄,已經錯過了,追不上漲幅了。”
陳見夏即便在最感傷的時刻,也保持著一絲理性,好像她天生就是一個記仇的小孩,可以隨時隨地跟任何人覆盤任何事。
“你要是真這麼想,當初就應該攔著我在省城給你們買房子——給小偉買婚房,應該這麼說。”
陳見夏爸爸臉上流露出一絲羞赧,他一直作為一個病人被保護,近幾天直接和見夏溝通、爭吵、兵戎相見的也是鄭玉清,還沒怎麼見識過女兒的牙尖嘴利。
“你還是怨我們吧?那還這麼費心救我。”
“爸,你是想讓我安慰你,還是真想知道?”
“哈哈,”她爸爸笑了,臉因為浮腫而顯得年輕了一些,“你這麼說,我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
“因為我說要傾家蕩產給你治的時候,你沒有拒絕。”
陳見夏仰頭,把眼淚逼回去。
“因為你不想死。而我是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