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其罪二十 · 兩面 (第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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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部間走動了兩三日事務,各又出了四五樣雞飛狗跳事情,忙得裴鈞是腳不沾地。好容易盼得個休沐,他本想連晨練都賴掉好好睡一覺,豈知這日一早雞才叫完,刑部卻又來了人尋他。
六斤跑來敲門叫他的時候,他第一念頭是錢海清出了事兒,結果匆匆披衣到正堂一瞧,卻見是個穿皂襖的刑部主事,哈氣搓手幾番伏低告罪,才說是要請他過堂去認一具屍。
時候趕著快過年了,街上家家戶戶門口都貼著桃符和門神畫兒,不是討吉利就是避晦氣,可偏偏年節前瞧死人這最倒黴的事兒卻被裴鈞遇上了,且還是一大早。他出門時天還飄著白絮似的雪,冷下的氣候將他轎子布簾兒的線頭都凍脆了,叫他撩起只覺手心一紮,進轎攤手一看,被扎處已有道鮮紅的血絲,他抬指一抹,新的血便又滲出一線,依舊一樣的鮮紅。
轎子停在刑部後堂,裴鈞下來隨主事走至停屍的暗室,只見室中檢臺上正放著一擔新屍。仵作站在一邊兒,此時恭敬揭開罩頭的布面兒容裴鈞一看,那佈下的死人雖一張臉已泡得青紫浮腫,可單憑其又細又短的一對眉毛和一雙吊梢的眼瞼,裴鈞也一眼就認出這是誰。
崔宇這時候也趕到了,從門外攜著一身寒氣進了暗室,匆匆瞥了一眼檢臺上,便嘆息拍上裴鈞後背:“哎,還果真是你從前那學生。子羽,你節哀罷,人活在世上,這都是遲早的事兒……”
一旁主事也連連道:“是是是,裴大人節哀。咱們也是今兒一早才打護城河裡撈起這人呢,只約摸昨晚上死的,原也不知他是誰,還是底下有人認得他曾是裴大人門下,這才只得勞煩大人您來一趟,給您添了這大一樁晦氣,真是罪過罪過,裴大人切切節哀。”
裴鈞低頭看著檢臺上躺著的鄧準,低聲問:“是淹死的?”
那主事便稟道:“回大人話,經仵作初檢,此人頭邊有傷口,腹中也有酒肉,可能是醉酒磕在橋墩上落水了,故而應確切是淹死的,其他還待再查證周遭酒坊與人證才知道……”
可裴鈞卻以為至此已經不必再查了。
他知道鄧準這屍腹中必然會有酒肉、死前也必然會去過酒樓、甚至還必然會有人來證實,因為這樣才能讓鄧準這一出醉酒落水的意外死亡變成與其他所有聽來意外卻出奇平庸的死法一樣,讓它們幾乎適用於每一個失意落難之人,讓它們在被講述而出時,叫人們可以震驚,但很難置疑。
這種死法裴鈞從十五六歲起便在酒坊、妓館裡冷眼旁觀了太多次,而這個無聲殺人的道理他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