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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通常天子才能使用這些禮器,受九錫之禮,形式上的意義遠大於使用價值。後世權臣圖謀篡位,輒先邀九錫。
如此神筆,恐怕是早有準備的吧?也許,阮籍的打算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去,酒也就醒了。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真把腦袋變成酒壺。婚姻是私事,司馬昭也不好意思硬來。加九錫是公務,阮籍豈敢搪塞?
這樣看,他其實從來就沒真醉過。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司馬昭也給了阮籍最大限度的寬容甚至袒護。阮籍在居喪期間飲酒吃肉被人彈劾,司馬昭卻替他辯解說:你看他悲痛得都沒有人形了,為什麼不能跟他分憂?身體有病而飲酒,是符合禮制的嘛![34]
然而阮籍哪裡是身體有病?他的病在心裡。實際上阮籍跟嵇康一樣,對司馬昭他們借禮教之名行謀篡之實是心懷不滿的,對那些禮俗之士也極為蔑視。因此,阮籍也會像孔融那樣口出狂言,甚至故作驚人之語。
有一次,阮籍說:殺父可以,殺母不行。
眾人大驚。
司馬昭也說:弒父乃滔天大罪,怎麼可以?
阮籍卻解釋說:比如動物,都是隻知道母親不知道父親的。所以,弒父是行同禽獸,殺母是禽獸不如。
眾人又都歎服。[35]
阮籍這樣說話,並不奇怪。事實上,從東漢末年到東晉末年,禮教幾乎成為虛偽的代名詞。比如桓溫的小兒子桓玄,最後是篡位了的,然而他在公眾面前的表現卻是大孝子。有一次,一位客人在席間要求溫酒,桓玄竟痛哭流涕起來,因為“溫”是他亡父的名字,提都提不得。
難怪阮籍要故意跟禮教唱反調。他家附近酒店的老闆娘很有姿色,阮籍和王戎便常常去店裡買酒,喝醉了就睡在那女人身旁。對此,店主人曾大為起疑。但經過細心觀察,卻發現阮籍一點邪念都沒有,也就釋然。[36]
所謂“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就是這樣的吧?[37]
一個有著赤子之心的人可能活得很快樂,也可能會很痛苦。因為成年人不可能真是小孩子,所謂“像孩子”不過是率性和率真。阮籍就是這樣。據說他會青白眼,遇到欣賞的人用青眼看,不喜歡的就給他白眼。嵇康和哥哥嵇喜在阮籍那裡,享受到的就是這兩種不同的待遇。
然而毫不掩飾自己好惡的阮籍,卻終其一生“口不臧否人物”,也就是不對任何人發表評論。這一點讓司馬昭極為讚賞,他甚至認為天底下最謹慎的人就是阮籍。[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