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託跡權門姑為蜂蝶使 尋盟舊地喜是布衣交 (第3/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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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下午,家樹上醫院來複診,一進門,就見那女看護向這邊指著道:“來了來了。”原來秀姑正站著和她說話,是在打聽自己來沒有來呢。秀姑一見,也不和女看護談話了,自迎上來。一看家樹時,帽子拿在手上,蓬蓬的露出一頭亂髮,臉上伸出兩個高拱的顴骨來,這就覺得上面的眼眶,下面的腮肉,都凹了進去,臉上白得像紙一般,一點血色沒有,只有穿的那件淡青秋羅長衫,飄飄然不著肉,越是現出他骨瘦如柴了。秀姑“啊”了一聲道:“幾天不見,怎麼病得這樣厲害!你是那晚讓雨打著,受了涼了。”家樹道:“我很感謝大姑娘照顧。”說著,回頭四周看了一看,見沒有人,因低聲道:“我有一件大事,要拜託大叔。今天約大叔來,大叔沒來嗎?”秀姑沉吟了一會道:“是,你有什麼話,告訴我是一樣的。”
當下二人走到廊下,家樹在一張露椅上坐下了,因道:“我這病是心病……”秀姑站在他面前,臉就是一紅。家樹正著色道:“也不是別的心病,就是每天晚晌,我都會做可怕的夢,夢到鳳喜受人的虐待。昨晚又夢見了,夢見她讓人綁在一根柱子上,頭上的短頭髮披到臉上和口裡,七八個大兵圍著她。一個大兵,拿了藤鞭子在她身上亂抽。她滿臉都是眼淚,張著嘴叫救命,有一個抽出手槍來,對著她說:‘你再嚷就把你打死。’我嚇醒了,一身的冷汗,將裡衣都溼透了。我想這件事,不見得完全是夢,最好能打聽一點訊息出來才好。這事除了大叔,別人也沒有這大的能耐。”秀姑笑道:“樊先生你這樣一個文明人,怎麼相信起夢來了呢?你要知道她現在很享福,用不著你掛念她的。”家樹道:“雖然這樣說,可是這是理想上的話,究竟在裡面是不是受虐待,我們哪會知道!況且我這種噩夢,不是做了一天,這裡面恐怕總不能沒有一點緣故!”秀姑見他那種憂愁的樣子,兩道眉峰,幾乎緊湊到一處去,他心中的苦悶,決不是言語可以解釋的,便道:“樊先生,你寬心吧,我回去就可以和家父商量的。好在他是熟路,再去看一趟,也不要緊。”家樹便帶一點笑容道:“那就好極了,什麼時候回我的信呢?”秀姑想了一想,笑道:“你身體不大好,自然是等著回信的,三天之內吧。”家樹站了起來,抱著拳頭,微微的向秀姑拱了拱手,口裡連道:“勞駕,勞駕。”
秀姑心裡雖覺得不平,可是見他那可憐的樣子,卻又老大不忍,陪著他掛了複診的號,送著他到了候診室;看到他由診病室又出來了,然後問他醫生怎麼說,要緊不要緊。家樹笑道:“你瞧,我還能老遠的到醫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