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時景如飄風 (第4/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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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兵士一樣是粗粟麥,牛羊肉,不過做得仔細些。親兵端出一個碩大盤子,是邊民家常的烤羊羔,拔出刀來大塊臠割了,每人奉上一份,還孜孜冒著細小油泡,各人自以刀切碎取食。海市拔了佩刀,切開一角,羊肉作嫩紅色,血水登時湧了出來,恍然就是刀刃斬碎鵠庫人血肉的感覺。她不禁臉色煞白,胸中煩惡欲嘔。
張承謙偏過頭來瞧瞧身邊的少年同僚,關切問道:“怎麼,不舒服?”海市勉強笑笑,不願教人看輕,並不解釋。
湯乾自道:“方參將年輕初陣,戰況又如此慘烈,一時反胃也是難免,當年大家也都這個德行,久了自然就好了。只是怕被怨氣衝犯了,不妨去祠堂拜一拜。”張承謙猛地拍拍腦袋,“疏忽了疏忽了,本該早點帶你去軍祠的。”所謂軍祠,不過是主帥營房西側的一廂,點了長明燈,昏黃燈後供一卷畫軸。紙色雖不新鮮,儲存得卻極整潔,想是幾經輾轉倥傯,不知經過多少人手澤。
張承謙教海市點上三炷香,躬身跪拜,趨前將那線香插入畫軸前的香爐去。海市偶一抬頭,正對上一雙秀窄丹鳳眼睛,神光斂含,似有無底之深。她雙手一顫,香灰和著火星撣落下來,在手背的刀傷上,灼出了幾點紅。定睛再看,畫中的戎裝少年身負長弓,一手輕按腰佩紫金螭吻環刀,與諸人一同拱衛著居中作皇族裝束的青年男子——不會錯的,戎裝少年端方溫和的臉容上,半寸長輕輕上挑的舊刀痕,猶含著似是而非的笑意。
“這是、這是……”她喃喃自語。
張承謙點頭道:“不錯,這就是當年,皇上還是旭王的時候,從承稷門之亂到紅藥原合戰的八年間,曾追隨皇上平叛討逆的六位大將,名動天下的六翼將啊。”湯乾自凝視著畫軸上神采飛揚的七人,歷歷數道:“顧大成,原是芪縣巨寇;郭知行,本是越州糧倉的小小胥吏;鞠七七,勾欄坊粗使婢女出身;蘇鳴,名將蘇靖非的庶出次子;阿摩藍,身世不明,渡海從真臘國亡命而來。正當中的這兩人,一個是旭王——也就是如今我大徵的皇上,帝旭。而這一個,”湯乾自的手指移向了那戎裝少年,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是已故清海公的大世子,方鑑明。”海市的聲音深處,有著輕微的戰慄,“可是,平叛的六翼將,不是都已經不在世了麼?”“是啊……郭知行的座騎發狂將他甩了下來,摔斷了他的脖頸。鞠七七年近三十有孕,難產而死。過了半年,一名死囚告發,原來阿摩藍與郭知行素有不和,遣人在鞍韉與馬背間放了真臘特產蒺藜子,蹬子上又塗了蟲膠,謀害了郭知行。阿摩藍事發逃亡,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