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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美麗,為何要惦記一個殘缺的人?”老人不停探究,那口氣,像是覺得她傻。
嘉柔想起桓行簡的模樣,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高高的身形,他衣服上的暗紋,他身上的沉水香氣。
這些記憶,無一不例外地帶著甜蜜的哀傷。
嘉柔低低地說:“老伯,既然你也有心上人,你就該懂為什麼。這世上,有幾人不殘缺?又有誰是完滿無暇的?”
“你既然這麼惦記他,回去找他吧,人生苦短,不要再蹉跎了。”老人轉口勸她,“你要把青春荒廢在這邊城嗎?小娘子,不值得。”
“他也許早忘了我,他跟我不一樣,老伯,他不是尋常百姓,他身邊有很多很多美麗的姑娘。那些姑娘,都對他很好,唯獨我,對他並不好。”嘉柔無聲揩去淚水,像是說給自己聽,“他一定早忘了我,這樣也挺好,我們各自過各自的……”
洛水奔流不息,銅駝街熱鬧依舊,洛陽的城闕照樣巍峨,經緯之下,他還在那座城裡,不乏紅顏,不乏溫柔作伴。
她替人抄《四十二章經》,經裡說,逆風執炬,必有燒手之患。
已燒傷過一次,已毀滅過一次,她手執的火,為何依舊不肯熄滅?
就這樣罷。
嘉柔慢慢站起身,不肯再說往事:“老伯,你看大夫了嗎?要我去替你請個大夫來嗎?”
“不用,我的藥就在我身上。”老人從身上摸出個繡囊來,放在几上,“小娘子,這繡囊打了個結,你幫我解開可好,把藥取出來。”
繡囊做工還算精緻,只是,胡人老漢怎麼會有這樣的繡囊?
嘉柔腦子裡閃過一絲疑問,很快忽略,她拿起來,靈巧的雙手穿花蝴蝶般把結開啟,手指探進去,摸到什麼光滑的物件。
帶著人的體溫。
這裡頭,是兩樣東西。
嘉柔頓時呆住。
一枚狼牙,一塊月光玉。
月牙形的狼牙,水滴子一般的月光玉。
她覺得所有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老人的手抬放到几面上,那是雙骨節分明的手,手指修長,肌膚紋理泛著光澤。這雙手,執過筆,拿過刀,也緊緊握住了兩樣貴重信物。
“你是什麼人?”嘉柔突然顫聲問,身體搖搖欲墜。
“我祖籍河內溫縣,現居洛陽。”那聲音忽變得年輕起來,很年輕,低醇,清透,跋涉千山萬水而來只為再次迴盪在她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