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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樓建在起勢頗高的地基上,迴廊向上延展,一頭正搭在平臺另一端。那樓一枝獨秀,四周是盛放的紫薇,遠遠看去花團錦簇,天上人間一般。
“真好景緻!”香儂低聲道,“倒比咱們府裡的繡樓還好看。”
乳孃說:“正是呢!舅爺費心,過了端午入夏快,住在湖邊上風大,娘子怕熱,那裡最適合不過。”
藍笙送她們上了天橋,到底天色晚了,再往前是姑娘閨閣,是要避諱的,便在橋頭道別:“藍某就送到這裡,橋下有我種的紅藥,上回聽容與說開花了,我這就過去瞧瞧,告辭。”
布暖欠身:“郎君好走。”
財奴哈腰道:“娘子先歇息會兒,小人指派婆子們抬香湯來給娘子沐浴解乏,等郎主回來了,小人再打發人來通稟娘子。”
布暖道好,踅身往天橋那頭去。進了煙波樓四下打量,樓里布置雅緻,桌席條畫,還有一人高的金橘和碩大的銅爐鼎。二樓閨房裡帷幔重重,靠南牆供著翹頭案,案上文房俱全。日影西移,窄窄一道光輝落在泥角箋上,繁複的紋理勾纏交織,像靜靜綻放的玉蘭。
布暖有些睏乏,倚著胡榻欄杆看她們收拾行李。環顧一下四周,突然覺得落寞鋪天蓋地的湧來,陌生的環境,父母不在身邊,孤身客居在此,洛陽是回不去了,以後的路也不知道怎麼走才好。一時懨懨地沉默著,把臉埋進了臂彎裡。
香儂推開西窗,一扇扇用叉竿撐好,笑著說:“好大一片花海呀!我聽說紫薇吸粉塵,這裡的空氣就是比別處好!”
玉爐拉她過去看,布暖被鬧得沒辦法了,趿著雲頭履到窗前眺望,視線飄忽忽越過了紫薇林。西窗正對著醉襟湖,落日半懸在竹枝館的魚鱗瓦上,滿湖的紅妝旖旎,妙不可言。那道九曲迴廊像浮在水面的漂棉,青黝黝的老竹紮成欄杆,伴著坤甸木的踏板向湖心延伸。竹枝館前有盆栽花草,晚霞之中美則美矣,卻是說不出的寂寥滄桑。
玉爐問:“娘子,你思念過夏家郎君嗎?”
布暖臉上茫然,想破了腦袋也回憶不起夏九郎的樣子了。她一臉無奈:“玉爐,我大約是個涼薄的人,已經不記得他長的什麼模樣了。”
玉爐喟然長嘆:“你向來都對他不上心,就像路人一樣,談什麼涼薄呢!”
布曖眯眼看著窗外:“他英年早逝,我也會難過,但是遺憾多一些,傷心少一些。”
她常有這種奇怪的言論迸出來,她的內心太充盈,很多時候不被理解。就像現在,玉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