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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自然沒有答他的話,紅色的裙,紅色的繡鞋,在昏黃的燈火映照下,有種陰森的美。
亥時到了,天上一鉤殘月,即便是五月的節令,也彷彿散發著寒氣。這是通往自家府邸的竹林小道,他有個諢名,叫精舍書生,他是整個長淵讀書最多,學問最高,最深不可測的人,所以他的住處必須既含蓄又典雅。君子如竹,這些蕭蕭的鳳尾是他彰顯清貴的道具。以前他也有些喜歡它帶來的內心平靜,但今天卻前所未有地討厭風過竹林的喧譁。
嘩嘩譁——還有蟲袤吊著嗓子的,綿長的鳴叫。這條小徑又長又深,如果坐車前行,連自己都搞不清離家還有多遠。
裙和鞋依舊不動,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開始懷疑車外的究竟是人還是鬼。夜深了,難道是豔鬼夜行麼?如果換作平時,他可能願意在那潔白的身軀上提一行小字,然後在肥膩的圓臀上再落個款。可今天不行,他連半點旖旎的心潮都沒有。他死死盯著那雙鞋,對方不動,他也不動,彷彿這樣能一直僵持下去,僵持到日出東方。
忽然,車外的人發出一聲笑,那笑聲如果放在深閨繡窗前,可能是極撩人的。然而出現在這詭夜,於萬籟俱寂時,便令人心頭慄慄打顫。
他嚥了口唾沫,瞬間笑聲又轉換成了哀嘆。那雙鞋動起來,僅僅向前蹉了一小步,翻卷的鞋首看不見了,裙片佔據了簾下的方寸間隙。
人在極度恐懼時會有兩種反應,要不是尖叫逃跑甚至暈厥,那就是勃然大怒幹翻他娘。
他咒罵一聲拔劍便刺,車外的人一晃消失了。車廂裡迴盪起急促的喘息,奇怪他行走江湖多年,在途經了千萬次的回家的路上,竟然會怕得不敢下車。驚恐地等了一會兒,外面一片寧靜,那鬼好像真的走了。可能是這把劍殺過太多人,殺氣重,連鬼也怕了。他剛要鬆懈下來,門上軟簾輕輕一顫,被一隻手緩慢打了起來。那是隻什麼樣的手呢,面板細膩,骨節修長。形狀美好的指甲覆在指尖,像清溪上覆著一層薄脆的春冰,如果不是白得慘然,這雙手遊走在身上,能讓天底下最潔身自好的男人慾仙欲死。
他大驚,試圖再刺第二劍,這回她繡腕一翻,把劍夾在了兩指間,任他怎麼抽攪,那隻手巋然不動。
另一隻手終於徹底掀起了門簾,簾後露出一張桃花面,煞白的臉色和血紅的唇,輕聲道:“還記得我麼?”
他難以自抑地倒抽一口涼氣,“柳……柳絳年?你不是死了嗎?”
她不說話,兩指一絞,把他的青竹劍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