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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一切,手摸到什麼都覺得不真實。但一晚過後,第二天醒來,她就好像在聖彼得港待了一輩子似的。現在,婚禮對她而言也是如此。已經沒什麼好疑惑的了,她的心思開始轉向其他事情。
弗蘭基坐在桌旁,只穿著一條藍白相間的睡褲,褲腿捲到了膝蓋上。她腳上沒穿鞋,右腳掌在地上抖個不停。她在尋思,最後一天要乾點什麼。有些事能說出來,但有些事沒法掰著手指唸叨出來,也沒法在紙上列個清單。她決定先從名片入手,弄張小卡片,上面用斜體字寫上:弗·賈思敏·亞當斯小姐。於是,她戴上綠色遮光眼鏡,裁了一些硬紙片,將鋼筆夾在耳朵上。不過她浮躁不安,一會東一會西,沒過多久就開始張羅著要到鎮上去。一大早,她就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最漂亮最成熟的衣服,就是那件粉色的蟬翼紗連衣裙,她還抹了口紅,噴了“甜蜜的小夜曲”。父親早上常常起得很早,弗蘭基下樓時他正在廚房裡忙活。
“早上好,爸爸。”
父親的名字叫羅伊·昆西·亞當斯,開了一家珠寶店,就在鎮裡的主街旁。他咕噥了一聲,算是回應。因為是大人,所以每天三杯咖啡下去才會開口說話。在鼻子湊近砂輪工作前,他也確實需要安安靜靜地待著。弗·賈思敏有天夜裡醒來喝水,發現父親在房間裡睡得很不踏實。這天早晨,他臉色白得像乳酪一樣,紅紅的眼睛顯得疲憊不堪。家裡雖然有托盤,但杯子放上去咔嗒作響,不合適,他就將杯子擱在桌面或爐子頂上,時間久了,那些地方就留下了一個個茶色的印子,蒼蠅安靜地落在上面圍成圈。地上撒了些白糖,每踩一腳就發出沙沙聲,他的臉也跟著抽搐一下。他穿著一條膝蓋鼓著包的灰褲子,藍襯衫的領口敞開,領帶鬆鬆地系在上面。六月以來,自從那天晚上他說這個成天黏著老爸一起睡的長腿笨蛋是誰時,她打心裡就對父親充滿怨言,雖然自己也不想承認。不過現在,她倒不再埋怨了。突然之間,弗·賈思敏好像頭一回看到父親一樣,她看到的不僅是父親,還有往事種種,在心頭交相纏繞。回憶,飛速變幻,弗·賈思敏靜靜地站在那裡,仰著頭,望著房間裡的父親,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也在思量著他。不過現在,有些話必須得說出來,她開口時聲音倒也沒顯得不自然。
“爸爸,我想應該告訴你。我去參加完婚禮就不回來了。”
父親倒不是沒長耳朵,那對耷拉著的大耳朵有著淺紫色的耳郭,不過沒把話聽進去。他是個鰥夫,弗蘭基剛一出生,妻子就離開人世。作為鰥夫,他這人有些頑固不化。有時,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