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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陳群與荀彧的區別。荀彧維護的,是行將就木的東漢王朝;陳群維護的,則是方興未艾計程車族階級。所以荀彧失敗,陳群成功;荀彧高尚,陳群高明。
曹丕則想通了一個問題:士族與曹家作對,究竟是為了大漢江山還是為了做官特權?曹丕認為是後者。於是他接受了陳群的建議並下令實施。沒過多久,他就在中原士族的推波助瀾和擁戴之下當了皇帝。[36]
這是曹丕的勝利,也是曹操的失敗;是曹丕的喜劇,也是曹操的悲劇。作為一個“非士族”的“法家寒族之政權”,一旦改變性質,曹魏還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嗎?
所以,曹丕的魏朝已不是曹操的魏國。曹丕成功代漢之日,也就是曹魏行將滅亡之時。以司馬家族為首計程車族集團推翻非士族建立的曹魏,不過是為士族階級的政權再次加冕。這就是曹魏的道路,也是它滅亡的根本原因。
那麼,蜀漢和孫吳又如何?
孫權和劉備原本沒有資格建國,他們得感謝曹操提供了正反兩個方面的經驗教訓。曹操提供的正面經驗是:士族並不可怕,非士族也能奪取天下。曹操提供的反面教訓則是:士族的勢力極大,只能利用,不能對抗。
因此,孫、劉都只能另闢蹊徑。
順勢而為的是孫權。
孫權的路徑是“江東化”,即政權的“本土化”和“士族化”。這讓東吳在夾縫中得以生存,在危難中得以發展。可惜,江東化雖然夯實了孫吳政權的基礎,卻也改變了它的性質。前者是孫權希望的,後者則是他害怕的。
於是,晚年的孫權逐漸變得內心分裂,作風剛愎,行為乖張,對江東士族更是疑神疑鬼,以至於淫威獨擅,用刑嚴酷。結果,上下言路不通,君臣離心離德,冤獄屢興不止,吳國成為內部最不穩定的國家。更何況,江東士族也鬥不過中原士族,因此孫吳終於亡於西晉。
繞道而行的是劉備。
劉備的辦法是敬而遠之,儘量避免與士族階級發生正面衝突。諸葛亮執政後更是依法治國依法用人,所以他的政府最像政府,蜀漢也成為三國中治理得最好的。[37]
但,劉備和諸葛亮也有解不開的死結。
首先,他們不可能“本土化”。因為那樣一來,蜀漢就勢必成為一個保守狹隘的偏安之國,人人安於現狀不思進取,哪裡還能北進中原,實現興復漢室的理想?
何況作為外來政權的領導人,諸葛亮也不可能完全相信那些土著。因此,他不但不能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