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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段嶺仍在柴房中哆嗦,他餓得神志不清,眼前都是混亂紛雜的畫面。
時而是故去母親的雙手,時而是段家夫人的錦繡袍子,時而是管事猙獰的臉。
“賣——餛飩嘍——”
我沒有偷東西,段嶺心想,他把手裡的兩個銅錢又捏緊了一點,眼前一片昏黑。
我會死嗎?段嶺的意識趨於模糊,死亡對他來說,總是那麼遙遠。三天前,他在青橋下見到一個凍死的乞丐,四周圍了一圈人,最後用板車將屍體拉到城外,在亂葬崗上埋了。
那天他還湊著熱鬧,與幾個小孩兒跟到了城外,看見他們用草蓆裹著,把乞丐的屍體埋在一個坑裡,坑的旁邊還有一個小點的坑,現在想起來,說不定在自己死後,會被埋在素不相識的乞丐身旁……
夜漸深,段嶺的全身幾乎要凍僵了,他撥出的最後一口氣成為白霧,氤氳而升,雪花在這氣息裡穿梭飄移。他幻想著什麼時候雪能停,眼前出現一輪太陽,就像無數個夏日清晨時,日光初現。
那太陽幻化成一盞燈,隨著柴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燈光照在他的臉上。
“出來!”馬伕粗聲粗氣地說。
“他就是段嶺?”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旁說。
段嶺側躺在地上,微微抽搐,面朝門外,全身凍得僵了,他艱難地坐起,男人走進來,跪在他的身前,仔細端詳他的容貌。
“生病了?”那男人說。
段嶺意識一片模糊,眼前盡是虛影與幻覺。
男人一手捏著藥丸,喂進段嶺的嘴裡,繼而將他抱進了自己懷中。
他在模糊的意識之中,聞到了那男人身上的氣味,隨著他的腳步輕微顛簸,那條道路漸漸地暖和起來。
段嶺的舊襖破了個洞,襖裡縫著的蘆花沾了那男人滿身。
孤寂暗夜,燈火明滅。
他抱著段嶺,穿過半是陰影、半是燈光的長廊,背後一路揚起飄飛的蘆花。
走廊兩側,溫暖的房中傳來女孩放肆的笑聲,和大雪的沙沙聲,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混在一起,而天地,漸漸地暖了起來,也有了光。
從寒冬走到暖春,從黑夜到白晝。
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段嶺逐漸恢復了神智,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廳內燈火輝煌,段夫人慵懶地靠在榻前,手裡拿著一件山水繡緞料出神。
“夫人。”那男人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