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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時傳喚田七,因此前幾天沒讓她幹別的事兒,光在值房等了。
等了幾天,等到了清明節。這一天的活動比較多,首要的就是祭陵掃墓。一大清早,紀衡帶著隨侍、護衛以及大理寺分管祭祀的官員們出發了。皇陵修在京城往北八十多里的天壽山裡,此處群山環抱,景色宜人,是風水絕佳的萬年壽域。紀衡他爹、他爺爺以及他的先祖們,都躺在這裡。
田七跟著其他太監一起隨駕,謹小慎微,大氣也不敢出。凡事一旦和死人扯上邊兒,氣氛總是莊嚴的。不過田七的心情比表情要雀躍幾分,因為她今兒終於攤上差使了——給皇帝打傘。
此時天上飄著綿密的春雨,放目遠眺,整個世界像是籠了一層如雲如霧的軟煙羅。盛安懷要鞍前馬後地忙,還要隨時處理各種突發情況,所以不能一直保持在紀衡的視線之內,於是打傘這種事情就交給了田七。
考慮到自己和皇上之間的身高差,為了打好傘,田七隻能舉高胳膊,雖然手臂發酸,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身為九五至尊,掃個墓也比別人排場大,過程複雜。要先行禮,行完告見禮行告成禮,接著還要宣讀祭文。
紀衡的嗓子很好,嗓音清越,聲線溫潤澄澈,跟在後面的大理寺官員普遍認為,聽他讀祭文是一種享受。
但是突然之間,這種享受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折磨。
許多人心下詫異,皇上讀祭文怎麼會讀出顫音兒來?而且還顫得很有節奏,不是行文停頓的那種節奏,而是……每隔相同的一段時間,他都要頓一下,尾音打著飄忽,像是波浪一樣抖動。
閉上眼睛聽,還以為皇上他在做什麼不和諧的運動。
許多人開始惴惴不安起來……皇上不會被走過路過的祖宗們給附上了吧……
紀衡沒有被附上。他的神志很清醒,也很憤怒。因為脖子上在很有規律地滴雨水,水滴匯聚,順著衣領流進去,那滋味,別提多銷魂了。
有些本能是理智無法控制的,於是冰涼的雨水一滴下來,他的聲音就跟著打顫。
他斜了斜眼,罪魁禍首還一臉懵懂加無辜。
田七不知道自己的傘打斜了,整個傘面上的雨水被積攢起來灌進紀衡的領子裡。
這時候她的胳膊早就酸得麻木了。
她不知道,但是有人看得清楚。這一幕被平臺下離得近的幾個人收進眼裡,目瞪口呆者有之,心驚膽戰者有之,還有些心軟的,暗暗為這小太監的小命捏了把汗。
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