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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
程東泉早早起來劈木頭,老丈人交代的事,他不敢馬虎,只有三天,時間緊張到讓他感到是在挑戰極限。
看程東泉這麼辛苦,一個人顧首顧不了尾,張連英就找力所能及的活幹,收集木渣,整理工具,有時也幫程東泉翻抬木頭。
“媽,你歇著,這活你幹不了。”
每次程東泉這麼說,張連英都是一臉不樂意:“有啥幹不了的?幹不了活咋把你們養大的。我還沒老到七老八十,搭下手這些活幹得動。”
程東全總是笑著搖頭不敢爭辯,娘說得沒毛病,“文革”剛開始第二年,父親因病就走了,那時候程東泉不到十歲,張連英一個女人家養大他們幾姊妹不知道有多難。
可張連英從沒在程東泉他們面前叫過苦喊過累,直到結了婚有了程金燕,程東泉才體會到孃的艱難了,難,實在太難了。
金玉珍嫁到程東泉家,一個人能抵兩個人,家外掙工分在生產隊出類拔萃,家裡面料理得井井有條,張連英這時候才能稍稍歇口氣。
伴隨著一早程東泉就弄出來的斧頭撞擊木頭聲,金玉珍穿著內套棉襖的勞動布衣服出門了。
今天油坊開榨,雖然每天只能開一榨,金玉珍卻想著早榨完早結束,回來給程東泉搭個下手。
一進油坊門,呵!柳發清和鄧文芳來得更早,鍋底裡火都點燃了,柳發清替代了程東泉那個工種,包餅。金玉珍就上炒鍋,
配合得倒是默契。
說好金來成要來幫忙的,怎麼還不見人?金玉珍抽空時間去門外看了好幾次,連個人影都沒有,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懶貨,怪不得找不到媳婦呢。”
鄧文芳笑道:“玉珍嫂子,哪有這麼咒自己弟弟的呀!來成那麼帥氣咋會找不到媳婦?”
“帥?哼!帥能當飯吃?一分不掙,找個媳婦讓人家喝西北風呀!”
柳發清接話道:“哎,就是呀!現在女子家條件高,真的是年代不一樣了,現在娶個媳婦不是那個人力車拉回來的時代了,沒個帶梁的二八圈駝回來咋能行?收音機縫紉機都是標配。來成是該幹事業的時候了,生逢好時代,不能辜負了。”
“看,還是知識分子實在,看問題透徹。”金玉珍高度認可柳發清的話。
鄧文芳端著一盆菜籽粉倒在柳發清身邊錐桶裡,滿臉遺憾道:“想想那幾年結婚虧大了,要啥沒有啥,兩身好衣服兩床被子被面就算高配了,要是重生一回,我希望再晚幾年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