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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探病的,你倒要張羅我?”
家樹還不曾答話時,陶太太從外面答著話進來了,她道:“你專誠來探病,他張羅張羅,還不應該的嗎?你別客氣,你再客氣,人家心裡就更不安了。”何麗娜笑道:“陶太太又該開玩笑了。”說著話,向後退了兩步。陶太太一隻手挽著她的手,一隻手拍著她的肩膀,向她微微一笑,卻不說什麼。何麗娜卻正著顏色道:“樊先生怎麼突然得著病了?找大夫瞧瞧嗎?”陶太太道:“我早就主張他瞧瞧去的,況且快要考學校呢。”何麗娜這才抽開了陶太太兩隻手,又向後退了幾步,搭訕著就翻桌上的書。只翻了兩頁,卻在書頁子裡面翻出一張字條來,乃是“風雨欺人,勸君珍重”。大字下面,卻有兩行小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奈何奈何!”這大字和小字,分明是兩種筆跡,而且小字看得出是家樹添注的。自己且不作聲,就悄悄的將這字紙握在手心裡,然後慢慢放到衣袋裡去了。因為陶太太在屋子裡,也不便久坐,又勸家樹還是上醫院看看好,不要釀成了大病,就和陶太太到上房去了。家樹也想著自己既要趕去考試,不可耽誤,去看看也好。又想著關氏父女對自己很留心,要通知他們一聲才對。這天晚上,人靜了,就起床寫了一封信給壽峰。又想到壽峰在家的時候少,這信封面上就寫了秀姑的名字。信寫完了,人也夠疲倦的了,將信向桌上一本書裡一夾,便上床睡了。
次日早上,還不曾醒過來,何麗娜又來看他的病,見他在床上睡得正酣,未便驚動,就到桌上開啟墨盒,要留上一個字條,忽見昨日夾著字條的書本,還在那裡,心想這書裡或者不止這一張字條,還有可尋的材料也未可知,於是又將書本翻了一翻,只一掀,那一封信就露了出來。信上寫著:後門內鄰佛寺衚衕二十號關秀姑女士收啟。何麗娜看到,不由心裡一跳,回頭一看家樹,依然穩睡,於是心裡將這地址緊緊的記下了,信還夾在書裡,也不留字條,自出房去了。
家樹醒來,已是十點鐘,馬上上醫院,中途經過郵局,將給秀姑的信投寄了,到了醫院裡,仔細一檢查,也沒有什麼大病,醫生開了藥單,卻叫他多多的到公園裡去散步,認為非處在良好的環境,解放心靈不可。今天吃了這藥,明天再來看。家樹急於要自己的病好,自然是照辦。
這醫院,便是上次壽峰養病的所在,那個有點近視的女看護,一見迎了上來,笑道:“樊先生,密斯關好嗎?”家樹點了點頭。女看護道:“密斯關怎麼不陪著來呢?”家樹笑道:“我們也不常見面的。”說著就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