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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山,需仰頭才能看到山頂。耿民指著附近的一座舊木橋,從那裡就可以通向大猇峪村。嚴鴿下車觀察這座龐大無比的人造山丘,只見它像是被平切去頂部的金字塔,塔頂依稀可見有翻斗車正沿著軌道踟躕而行,當行駛到近處的頭頂時,翻鬥突然傾斜,灰白色的礦渣便沿著斜坡滾落而下,揚起了飛瀑似的細沙,空氣中立刻瀰漫著一種嗆人的味道。這座巨型的金字塔的底部用木板遮攔,再夯上木樁固定,為的是控制它向四處擴充套件。但是越來越多的堆積物從高處一瀉而下,撐破了木板,廢礦渣便像泥石流一樣向河岸延伸,逐漸侵入了河道,部分沙灘已被礦渣堵塞。順著耿民的手指,嚴鴿這才看到,在廢渣山覆壓的邊緣,有幾家錯落參差的民宅,那片地方樹木明顯枯萎,枝葉焦黃,連雞鳴聲也顯得有氣無力,上百戶的村民就在這隨時可以傾塌的礦渣山下生活。
看到耿民立在村口橋邊,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太太走了過來,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又低又矮的小男孩。嚴鴿注意到,這孩子面板黝黑,臉上遍是傷疤,一條腿還有些跛,像只小猴子似的躲在老人身後,怯生生地朝自己望。老太太一手拉著他,一手拎著掃帚,肩上挎著揹簍,邊走邊朝耿民喊,“‘老天爺’你又領人來,光打雷不下雨哩。”耿民說:“你不要亂說,這是省裡派來的記者,要專門聽你‘金掃帚’介紹真實情況呢。”老太太把掃帚急忙扔在揹簍裡說:“嘴片子磨明瞭,鞋底子跑爛了,頂啥用哩,二十多年了,村裡的地沒有了,人叫打跑了,螃蟹和魚都沒影了,我老婆子只有撿破爛拾礦石了。”
黑孩子跑過來,神色驚奇地看著車上的倒車鏡,照著自己在鏡子中有些變形的臉,嚴鴿過來抱起他,聽老太婆繼續嘮叨著:“你還是村長呢,村子都沒了,還要啥村長?一個村600畝地全讓金礦給吃了,現如今一人不到一分地。這可憐的大山掏空了,禍害留給老百姓,礦渣裡有毒,一千年也不會再長樹,河裡的汞水婦女喝了不生孩子,牛喝了下軟胎,雞飲了不下蛋,村裡除了俺們這些棺材瓢子,年輕人都跑出去了,逃個活命吧。”
“為什麼不打官司呢?”
“咋不打官司,‘老天爺’領著村民到處告狀爬堂,成了有名的‘告狀專業戶’。”老太婆苦笑著,扯過了黑孩子,“連這孩子都知道法院的門朝哪兒。那年中央下了管咱鄉下人的檔案,老天爺讓俺們家家帶上土地證,一人發一份有紅標頭檔案的報紙,報紙上印的就是這紅標頭檔案,從市裡上訪到省裡,領導說這不得了,農民成了無業遊民,是政府違法,要馬上解決,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