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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沁瓷十四歲入宮,那時今上已得封晉陽王,領長安城內外城防,又兼著宗親的差事。他是比先帝更為純正的正統嫡系,卻好似一心修道,不眷權勢,對比平宗幾個已然長成對皇位虎視眈眈的兒子,還是這個侄子更叫人放心。
晉陽王得平宗青眼時常入宮,平宗尤其熱衷於為他賜美人,晉陽王每每推拒平宗倒也作罷,只是下回依然舊事重提。蕭沁瓷冷眼瞧得分明,他並非是對晉陽王有拳拳愛護之心,看不得侄子孤家寡人,而是十足的試探。平宗是個被酒色掏空了腦子的草包,視天下美色為己物,說是賜美不過是以此來試探晉陽王的恭順程度。
蕭沁瓷同他見過寥寥數次,或是在宮中飲宴,或是在平宗身側,俱是匆匆,甚至沒瞧見他的模樣。她十六歲封玉真夫人,那年平宗還不知自己只剩下最後一年的快活日子,宮內絲竹不絕於耳,清涼殿內日日歌舞昇平。
依平宗的秉性原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花一樣的美人,但他新得了位善舞的美人,尤其鮮嫩多姿,叫他拋不開手去,連貴妃都有所冷落。
也不知他是哪裡來的怪癖,說蕭氏擅琴,每每召蕭沁瓷去清涼殿,讓蕭沁瓷坐於簾後為他那位美人伴奏,美人翩翩起舞,他和貴妃飲酒作樂,一派靡靡之態。
平宗召她,卻不肯多見,只讓她撫琴,翻來覆去地彈奏那首《長相思》,中間必要隔著細簾。蘇皇后問起時也十分納罕,但並未深究。
蕭沁瓷其實知曉其中緣由,只作不知。
及至一日,平宗前腳處置了一個兒子,後腳在清涼殿設宴邀請晉陽王,晉陽王仍是慣常的鴉灰道袍、白玉冠,隔著重重緋紗,蕭沁瓷只能看到他長身玉立,聲音不疾不徐,姿態閒適。
酒過半巡,平宗忽指著蕭沁瓷道:“這支曲子朕也聽厭了,阿贏,玉真夫人擅琴,同你一樣是修道之人,不如你來挑挑,叫她換一首什麼樣的曲子?”
蕭沁瓷停下撥絃,等著皇帝或是對面的人給出答覆。
她早已捱過了初時的難堪,如今已能做到波瀾不驚。
晉陽王似是沉思片刻,淡淡道:“《朝天子》,如何?”
平宗撫掌大笑,卻沒有依言讓蕭沁瓷彈奏《朝天子》,而是對晉陽王道:“阿贏果真熟讀道經。聽聞你在道法上有不俗見解,還曾跟著張真人修行,朕這位玉真夫人初受籙,還未跳脫紅塵俗世,今夜便讓她與你清談辯論,阿贏可願意?
歌舞一時都停了,宴上鴉雀無聲,不待晉陽王回答,倒是貴妃以團扇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