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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相……”邵樹德突然道。
杜讓能正說得起勁,聞言一怔。
“孔相會死在藍田五松驛。”
杜讓能不說話了。
“為何不是藍田驛?”邵樹德笑道:“遠官貶流,多於藍田驛賜死。但我去過五松驛,昔年追擊巢賊時路過,那邊山明水秀,很適合做孔相的埋骨之所……”
杜讓能正準備說些什麼,邵樹德伸手止住了,道:“我知道杜相不畏死,然竟不念及家人乎?”
杜讓能這個人確實不怕死,但他有家人,有門生,有太多的牽掛。
“三位宰相,孔相賜死,徐相出鎮,杜相仍能坐在這裡,其間原因,不消我多說了吧?”邵樹德道:“只要我稍稍鬆一鬆手,作壁上觀,北司宦官今日便能將杜相出貶,家小流放青唐。杜相之女,頗有才名,更不知流落何方。佳人蒙塵,豈不悲哉?”
當然,如果他願意,杜氏今晚就會被送到他床上,任由他享用。只是,何必把事情做得那麼難看呢?
“靈武郡王為何一定要保宦官?”杜讓能死死盯著他,不解道。
風評,掌握在士人手裡。宦官的名聲那麼臭,他想不通邵樹德為何與他們攪和在一起。
“杜相此言從何說起?”邵樹德驚訝道:“光啟元年,某盡誅田令孜及其黨羽。文德元年,楊復恭及其黨羽在洋州就擒,全部檻送京師斬首。我殺了這兩大權宦,杜相竟以為我和宦官交好?”
此番進京,邵樹德是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現的,還沒有殺人,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殺人。
藩鎮武夫這個職業,真的有一種詛咒在裡面。精神壓力非常大,邵樹德經常要壓抑住內心暴虐的衝動。
這還是在朔方軍比較聽話的情況下。如果是比較桀驁的軍隊,主帥整日疑神疑鬼,擔心有人造反,時間長了,情緒不極端化才怪。
樂彥禎都跑到寺廟裡當和尚了,還被軍士抓出來砍頭。上上下下一條猜疑鏈,沒人能跳出這個大染缸,社會風氣如此,想打造純潔的軍隊是不可能的,只能相對純潔罷了。
甚至就連後世風評很好的錢鏐,動起手來又是挖心,又是剖肝的,上司周寶也在他的地盤上“暴斃”。
誰能獨善其身?
而為了排解這些負面情緒,武夫們發展了各種“愛好”。
有人把僕人綁起來,一片片割肉玩;有人縱情聲色,將民間稍稍有點姿色的女子都聚集起來享用,人數甚至達到五千;有人修仙煉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