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天從來就沒有放晴過。
出發的次日凌晨下起了雨,至今已一日一夜沒有停歇。天地混沌難分,灰白雨線從黑暗中延伸而下。
鹿渡灘南面的上百畝沙蘆草高過人頭,足以隱藏整支軍隊的行蹤,卻攔不住淒厲的北風。衣服溼透了,緊緊塌在身上,風把殘存體溫一層層飛快剝去,寒冷鑽過血肉一直啃進骨頭芯子。生火會暴露目標,五千多號人只能縮在油布下哆嗦著,戰馬默默站在雨裡,稀泥湯順著鬃毛流淌,在末端結成冰茬。
奪洛抹去臉上的水,眯眼眺望。細細一星橙紅,在大地盡頭模糊地亮著。
“看清了嗎?能保證嗎?”他問。
斥候點頭,骯髒的雨水淌下鼻樑兩側,如涓涓溪流。“羊有百來頭,都在圈裡,馬只有兩匹。裡頭最多隻有兩個男人。”“沒有狗?”奪洛仍安不下心。
“太冷了,也許在營帳裡。”身後的人全都坐在爛泥地上,默不做聲地看著他。小夥子們凍壞了,自下雨以來沒吃過一口熱的,奪洛能感到那些目光落在背上的重量。
他們已經在這兒隱蔽了將近一天。
據右菩敦人的行進速度推斷,他們會在黃昏前抵達鹿渡灘,並在此涉過蜜河,繼續西行。騎兵們在這兒找了個埋伏的好地方,只要右菩敦人一過,就抓住時機從背後突襲。可是右菩敦人轉了向,那些右菩敦人今晚本該在鹿渡灘倒一場大黴,誰知道雨水拖住了他們自投死路的腳步,眼下已是午夜,騎兵們徒勞地淋著雨,連個噴嚏也不敢打,右菩敦人卻遠在西北四十里外紮營過夜,頭頂有營帳遮蔽,腳下有溫暖的火塘。
騎兵頭領法特沃木早已失去耐心,要求直接突襲右菩敦大營,被奪洛否決。
“只有旱獺才會縮在洞裡等待什麼狗屁時機。我們是天馬之子,天馬從不停步,汗王。”壯漢抱怨。
“不錯,天馬從不停步。”奪洛表示同意,“奪罕會這麼想,右菩敦人也會這麼想。他們準備在路途上與我們一較快慢,卻無論如何也料不到會在半路被旱獺攻擊。”法特沃木堅持:“旱獺咬不死人。”“咬不死人,卻可以咬傷他們的腿腳,讓他們走不動,那就夠了。”奪洛擺手,制止了法特沃木即將出口的爭辯。
如果啞巴在場,他會怎麼說呢?奪洛不禁思忖,隨後自嘲地笑了。啞巴即便活著也不說話,只用石子與樹枝在河灘上寫畫,何況是死了呢?啞巴和老婆始終沒來與大隊會合,奪洛派人去他家的牧地檢視,女人不知去向,火塘上熬著的乳酥燒成薄薄一層炭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