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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鑑明聽不見我,除了你,誰也聽不見我。想要我消失,辦法倒是有一個——它陰險地壓低了語調——就是把你自己的腦袋擰下來。
女人誤解了奪罕臉上的怒氣,把錢袋急忙又遞迴他面前,結巴著說:“海市,讀書,錢。”她一身鹽腥,葛布褲腳挽到膝上,只要稍有表情,黝黑秀麗的臉上就擠滿細細的風霜紋路。她長得這樣粗糙,不知為何卻讓奪罕回憶起他自己那出身高貴的賽罕母親,心裡某個地方隱約作痛。
奪罕把錢袋使勁塞回海市母親的手裡:“拿著,明年還會有人給你送錢來。我……我得走了。”女人一臉茫然,見他翻身上馬,急忙要扯住轡頭。奪罕撥轉馬頭,一鞭猛擊在鞍後,戰馬嘶鳴著躍下石坡,奮蹄奔跑,海市的母親徒勞地追在後面。直到回頭再也看不見人影,奪罕還能聽到她在遠處淒厲地喊著什麼,彷彿燕鷗在長唳。
一年前初見海市的時候,她才六歲,正在荒山中死命奔逃,身後追著一幫明火執仗的官兵。
臨碣郡自古以出產珍珠著稱於世,各村各鎮皆有上繳貢珠的定例,若繳不足數,官兵便要挨戶搜刮,將男女老幼全數賣為官奴。海市的父親與幾個同村男人出海採珠,遇上了鮫鯊,只有她一個人死裡逃生,帶回一斛鮫淚珍珠。女孩懷裡抱著這樣價值連城的異寶,讓催繳貢珠的官兵們起了貪念,要將鮫珠私吞。
奪罕拔刀殺了那些官兵,七個,或是八個,他記不清了。海市跌倒在他們的馬車前,襤褸骯髒,像個用稻草填塞的破爛娃娃。
她不是奪罕在旅途中救下的第一個人,也遠非最後一個,這些事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方鑑明對此並不禁止,也從不出面。天下盡知清海公方鑑明已死,宦官方諸的面目不宜為人所見,他總是安靜地留在馬車內,隔著兩重厚重的簾子,有時奪罕竟會錯覺他是一個人獨自趕路。
唯獨那一天,方鑑明撩開車簾,踏在遍地滾散的夜明鮫珠之間,向那個不成人形的孩子伸出一隻手。
其實他們那時候到臨碣郡來,只是為了料理一個老頭兒。老頭兒在帝修年間就是朝廷重臣,帝旭登基後被召回天啟復職,沒兩年又上表請求歸隱,而後回到故鄉開辦書院。無論是開蒙的學童,還是年屆不惑的鄉紳,書院來者不拒,明裡講學授道,暗地裡卻煽動反叛。奪罕本來要隨方鑑明一同潛入老頭兒的書院,卻不得不將馬車停在荒無人跡的海邊,留在車上照看這個新收留的孩子。
方鑑明只去了半個時辰便回來了,臉上盡是密密麻麻的赤紅汙點。看見奪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