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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四月的天,空氣裡一股火燒味,是牆外面有不少人在沿街燒紙。於曼頤把紙錢和畢業證都藏在寬大的襖裙底下,從閒談的下人們身後匆匆走過。
她以前討厭極了這身衣服,如今卻發現這衣服也有它的好處,例如很能藏東西,這是細細窄窄的百褶裙做不到的。
半年來,她在這襖裙裡藏過講義,藏過作業,藏過畫紙畫筆……她在青天之下做盡了不可做之事。
她走得很快,但還是聽到下人們說:“清明掃墳日,今晚都早些睡吧,省得碰上不乾淨的東西。”
“聽說最近遊家在鬧鬼?是哪個太太小姐?”
“你能問得出哪個,就知道他家罪過多,鬧起來都不知是哪個。說不定根本就沒鬧,是人心裡的鬼……”
於曼頤在聲音消失前邁過門檻,將門往身後一關,身子靠在門板上。她想,這人間到底有沒有鬼?為什麼只有作惡的人見鬼,鬼卻不回來看看真思念他們的人?莫非是怕嚇著她麼?
紙錢藏在腰間,鼓鼓囊囊,藏在胸口的畢業證書也很薄,發出細細的刺啦聲。於曼頤又閉了一會兒眼,等著下人們從院子裡離開,然後轉身朝自己房間去了。
清明日子,家裡的男人們又都不在了,只剩下二媽三媽,和長大了一歲、終於能自己吃飯的老么。於曼頤把紙錢和畢業證書都在衣櫃裡藏好,下去和她們一道吃起午飯。
去年收成不好,今年生意又難做,當真是地主家也沒餘糧,飯桌上的菜式也比往年清減許多。於曼頤低著頭把米粒都吃完,終於打點好語言,抬頭和三媽說:
“我表哥夏天回來要穿的衣服,我做好了。”
三媽正低著頭喝粥,聞言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神色還算滿意。於曼頤繼續說:
“不過那些釦子都很過時,他是洋派人物,恐怕很難喜歡。我想下午去一趟鋪子,給他買一包新的回來。”
“好呀,還是曼頤有審美,我們的眼光都過時了,”二媽很親切地插進話來,“有錢麼?要去賬房那支一些麼?”
“沒有,”於曼頤說,“先前爺爺給了我一些,都給三媽收走了。”
“拿你五元,記了半年,”三媽哼了一聲,“從小給你買衣服吃飯都不曉得花了多少。一會兒去賬房支五元,以後別再說我欠你的,給你表哥買什麼都從裡面出。自己家的男人,自己掏錢。”
於曼頤已經不愛和她鬥嘴計較了,沒什麼意義。她要錢,錢拿到了。
一頓飯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