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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五臟六肺終於被掏空時,血管裡湧動的血液,是涼冰冰的,沒有溫度的麻醉劑。
在四肢百骸裡,麻木無處不在的鈍痛,隔絕神經的感觸,反應,以便機體存活。
這時,人沒有眼淚,沒有情緒,在極度的崩潰和極度的仇恨之間,抽空靈魂,淡漠成一具行屍走肉。
雲萱全程被王姨攙扶著。
她知道宋父還是留下了她。
只是她原本的房間,被宋文菲養了寵物。
宋父將一樓最東的客房分給她,毗鄰保姆間,傭人值班,人來人往,宋佑年無法再忽然闖入她的房間。
雲萱裹著被子,緩了很久,才漸漸感覺臉上涼意,抬手一摸,指尖上水跡像上等解除麻醉的藥劑,她開始感受窒息的抽痛,來自骨縫深處,驅散渾渾噩噩。
王姨進來給她送宵夜,扒拉開被子,手心試她額頭溫度,擦乾她的臉,又往下扯她褲子。
雲萱一把保衛住,“王姨,我哭了,但沒尿褲子。”
王姨手頓了下,繼續扒,“那也得看看。”
話罷,兩人都怔住。
王姨樸實無華,嘴上從來不佔人便宜,但有時候,詞句之妙就在於直髮肺腑,卻陽錯陰差,風馬牛大亂對。
“我是想看看——”王姨手鬆開,“你有沒有出血。”
雲萱下午從書房出來那會兒,無聲又哀寂,臉色驚了所有人一跳,宋佑年態度堅定如鐵,也不了了之。
王姨更是心如蟻噬,回宋家這番險象環生,她活了大半生,都覺得驚心動魄。
雲萱還是個小姑娘,又懷著孕,這麼大的精神刺激對孕婦是致命的。
雲萱條件反射看向門,見反鎖的嚴實,才鬆口氣。
這口氣徹底將她從似是而非的世界顛倒出來,她感受到無法描述的難受,在身體上劇烈地噴嗆出,像血肉筋皮翻出來,重塑一遍。
當所有地方都麻澀刺痛,小腹的知覺,反倒成了無法感知,無法區分,不知道是空蕩,還是正在痛。
雲萱顧不上王姨在場,褪下褲子。
中間部位,凝固的紅色,一抹,指甲蓋大小。
雲萱心臟驟然緊縮,一時間方寸大亂,恐懼致使她六神無主,只會望著王姨,“我——王姨——我。”她聲線抖的失控,細細崩亂的哭腔,“我流血了。”
王姨早有預感,跟她一樣慌,卻比她有經驗。
在天崩地裂,孤立無援的時候,有經驗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