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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澄 譯
不論春夏,還是初秋,逢上個惠風和暢的天氣,或者一個可愛又不太炎熱的日子,如果想在郊外散步消遣,那麼在與阿爾派赫小巷相接的地方,就是在城市最後一排基地很高的屋舍前面,那個半圓形彎勢很大的大街咽喉處,便是風光旖旎的一角了。在這種蜿蜒曲折進山的大路上,往往有絢麗的陽光漫天撒下,就在這個風兒吹不到的地方,聳立著兩三枝彎曲而古老的果樹,鋪下了斑斑點點的陰影,山路的邊緣是一條寬闊而平緩的雜草叢生的田埂,它有一道舒適得可以倚靠的傾斜坡面,正親暱地引誘著人們坐下或躺倒。白色的山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緩緩地向山上伸展而去,一旦有農用機車,四座馬車或者郵車駛過,地上就捲起一道薄薄的塵土;從這兒,人們眼光越過不時被重重樹巔所隔斷的參差歪斜的一排排黑色屋頂,直接看到了城市的中心,看到了市場,當然,它顯得十分氣派,是塊特殊形式的斜方場地,四周錯落有致的房廊,屋前是凸出的臺階,還有地窖的出口處。
每逢如此風和日麗的日子,就在山路拐彎處的那條舒適的田埂上,經常有兩三個稍事休息的人坐著,看他們果斷而皺紋很多的臉孔,跟他們溫順而閒散的神態,似乎很不協調,他們中年紀最小的,至少也有五十出頭了。在這暖洋洋的天氣裡,他們有的坐著,有的躺著,好不舒服;他們要麼默不作聲,要麼彼此發發牢騷,攀談三言兩語;他們把又小又黑的樹根鑿成菸斗,拿來抽菸;又顯得十分放肆,不時往山下滿不在乎地吐痰。一些大步流星走來的徒工,無不受到他們嚴格的品評,而且根據他們的每次結論,或者與人為善地頻頻點頭,說聲“你好,傢伙!”或者鄙夷不屑地連口也不開。
要是有個陌生人,發現這些老人蹲在這兒,轉身來到臨近的小巷裡,就打聽有關那些奇怪的白髮閒漢的情況,從小孩的嘴裡他也會獲悉,原來他們便是太陽弟兄1;有些人聽後再掉轉身來,但見這幫睏倦的老人,懶洋洋地眯起眼睛對太陽發愣,心頭卻不勝詫異,想如此崇高而動聽的又富有詩意的名兒,他們到底從哪兒得到的。但是,據此而命名的太陽弟兄這種星辰,早已在天宇間消失了,變做了停業已久破敗不堪的飯店招牌的名兒。招牌的光輝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因為,這屋子最近改建為養老院,就是當作城市的貧民收容所了,它當然也同樣接納這些客人,他們過去的晚餐,也還是被摘去招牌的太陽飯店供應的,就在目前,他們也想在太陽飯店的酒櫃後面,爭取受到監護和享有客房待遇的一個候補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