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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賀璟覺得,今日,家裡的夜堪稱寂靜。
媽媽在臥室睡覺,爸爸在書房待著。
客廳裡多出了幾個大行李箱,全是他爸的行李。
其實他也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
爸爸這個角色其實在他的生活裡佔比很少,學習成績、補習班、興趣班,早就成了父親實質上的代表。
可父母一下要離婚,爸爸要搬走,賀璟心裡還是有些若有似無地空落。
於是他壯著膽子,推開了書房的門。
房間被賀新澤收拾了一遍,書架上的書也都清空了,沒留下什麼東西,倒多了好些箱子。
賀璟忍不住去想,他爸離開這住了二十年的家是個什麼感受。
見了賀璟,賀新澤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眼神卻柔和了些。
“怎麼還沒睡?”
賀璟在他身旁坐下:“爸,我睡不著,想和你聊聊天。”
今夜的賀新澤堪稱溫柔,沒說什麼學習、什麼名次。
他只問:“聊什麼?”5
賀璟問得沒絲毫猶豫:“爸,你和媽是怎麼在一塊兒的?畢竟,你倆身份差距還挺大的,不是嗎?”
兒子的問題直往賀新澤心窩子裡戳。
賀新澤沉默了會兒,才開口。
他這一生坎坷不多,可年輕時一朝驟然被下放,對二十歲出頭的他,像一種毀滅性打擊。
爺爺獲罪,父母援疆,他被下放,好好的家四分五裂。
他從一個大院走出的紅三代、天之驕子,被打成了落後分子、特別關注物件,舉目皆是昏沉,日子也過得渾渾噩噩。
起床、勞作、掙工分,被排擠,被說閒話,他都不在意。
什麼事、什麼話,都在耳邊腦裡過一遍,很快就忘了。
是不在意,卻也很消極。
那時,鄭雲寧和她師父是村上食堂裡的主廚。
他對這個女同志有幾分印象,是因為驚奇。
鄭雲寧看著清秀瘦小,竟也能顛起食堂裡那麼重的鐵鍋。
也是幾個月後,兩個人熟了起來,面對他的疑惑,她兩手拿著很重的鐵塊,向他展示。
“我小時候也顛不起啊!然後師父就叫我手上綁著這鬼玩意兒,從小帶到大!”
“別看我身板小,也是在村裡打過的惡霸的!”
那時的鄭雲寧動作很誇張,有意逗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