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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鱉是個年過六旬的老頭,高個,奇瘦,頭大,走起路來,腰板筆直,吊手吊腳的,是那種有點異形異態的人;加上連日受刑,蓬頭垢面,目力渙散,走路飄飄忽忽的,乍看上去簡直像個鬼:餓死鬼。
老鱉是被王田香從城裡押來的,目的是認人,認毒蛇。由此可見,肥原是被吳志國的“道理”說服了。確實,肥原本來對李寧育昨晚在餐桌上的表現就心存疑慮,只是後來在驗筆跡過程中,突然被吳志國的“如山鐵證”衝昏了頭腦,一時把李寧育丟在了一邊。但早晨吳志國透過頑強又智性的辨證,把他對李的疑慮又復活了。孰是孰非?他在吳、李兩人間搖擺起來,於是想到打老鱉這張牌。他不相信他們不相識,即使老鱉不認識毒蛇,但毒蛇不可能不認識老鱉。只要相識,當面相見,輔以一定招術,難免會起“反應”。是狗總是要叫的,是鬼總是怕見光的。他把老鱉押來當狗用,當鬼試,先試了吳志國,套話,威逼,毒打老鱉。沒有結果,便又去試西樓裡的人,主要是李寧育。還是老一套,引誘,威逼,毒打,察看觀者反應。最後,老鱉都快被打死了,但還是無人有一點“活”的反應,簡直把肥原氣死了。吳、李兩人在這件事上幾乎打了個平手,惟獨的輸家是他肥原。他本來以為可以借老鱉這張牌在吳、李之間做出最後抉擇的,但打了之後才知道,這張牌白打了,什麼收穫都沒有,既沒有想像中的抉擇,也沒有意外的收穫。
不過,這張牌還沒打完,老鱉還活著。他要用老鱉的性命來好好再出一次牌。於是,他把老鱉從西樓帶回來,帶到東樓,推到吳志國跟前,掏出手槍,問吳志國:“是我來斃還是你來?”
吳志國說:“我來。”接過手槍,對準老鱉的腦門連開三槍,把腦花都打出來了。
肥原誇獎道:“你表現很好,讓我想到貴國的一個成語——大義滅親。”嘴上這麼說,但在心裡,他自有明斷。如果說之前肥原對李、吳的懷疑是相等的,那麼吳“這三槍”打破了這個平衡:對李的懷疑超過了對吳。於是,肥原策劃了下一個行動,是專門用來圈套李寧育的。他叫王田香給吳志國找來紙筆,要求吳寫一份臨死血書,內容是他親自口授的,吳志國只要照抄即可。血也是現成的,還在老鱉頭上無聲地流淌,透散著腥熱的熱氣。吳志國從容地蘸著熱乎乎的血,照著擬定的內容,力透紙背地寫下一份鮮紅的“遺書”:
張司令:我要以死向您證明,我不是共匪,共匪是李寧育。請相信我!請善待我的家人……吳志國絕筆。
肥原看了看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