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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風的天空猶如一塊即將壓下來的鐵板,低氣壓讓文羚有些胸悶,太陽穴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屁股坐久了,稍微一動,好像有些溫熱的東西流了出來,文羚擦了擦鼻尖上的冷汗,一連抽了幾張紙巾,從後腰塞進褲子裡。
很快,紙巾被血泅溼了。
文羚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把紙巾捲起來包好,做賊似的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裡,轉身開車拐上了寬敞的大道。
傍晚這個時間他常常開車出來閒逛,大多時候是因為不想在寢室待著,所以漫無目的在街上亂轉,音樂開到最大,讓車窗遮蔽公路上的車水馬龍,隔絕出一片靜謐的獨屬於自己的世界。
霓虹燈在車窗上灑下一片光點,後視鏡中閃過一排筆直挺拔的松樹。他略微開啟一點車窗,嗅著外面冰雪的氣味,讓窗外冷冽的寒風把自己吹得清醒一點。
從六歲開始,他的人生就只剩下難堪兩個字。
太狼狽了。
他大一那年,跟所有剛入學的新生一樣躊躇滿志地打算在校園裡大幹一場。其實很多人的悲哀都是在最自命不凡的年紀裡認清了自己的平庸,但文羚不一樣,他從淤泥中爬出來,開成什麼鳥樣都算綻放。
就憑著心裡的一股不肯熄滅的火苗,總覺得自己就算屈居屋簷下也照樣能成就一番事業,除了沒日沒夜地泡在畫室裡,還擠時間在學校對面的小餐廳兼職幾個月,終於買了人生第一塊數位板,一年來畫技進步神速,開了微博號,起初因為畫了一部簡單的條漫吸了一大批粉,後來又迷上畫遊戲同人,很快就有甲方找上門來約稿。
十四年基本功不是白練的,雖然以文羚當時的板繪畫技來說,不算太成熟,也沒有什麼經驗人脈,稿費並不算高,但他畫畫快,完成度也足夠,憑藉著奇高無比的效率極速成為圈子裡有名的立繪畫師,漸漸地也有資格挑商稿畫了。
大一下半學期,他拿出畫稿攢下的積蓄給梁在野買了一塊表,宇舶融合系列的奧林斯基紅陶瓷。梁在野拿在手裡掂了掂,隨手把天鵝絨禮盒扔到茶几上,把文羚拽到沙發上辦了。
他壓著瑟瑟發抖的文羚,語調聽不出喜怒,只顯得比平時更有興致一些:“出去坐檯了?賺這麼多。一晚上多少錢?用不用老子把你微信推給需要的人啊。”
其實梁在野那一次弄得很輕,伸手替他墊著硌在紅木扶手上的肩膀。
但孩子們是這樣的,看見雷火劈焦的房屋樹木他可以漠然走過,卻會因為一朵野花被驟雨摧折而難過慟哭。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