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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慾”啊,“生理性”啊等等抽象的詞語,但不知他為什麼要說這些。難道他是為了練習口才?
在地下的時間過得飛快,曾老六一看手錶,已經是半夜了。面前這個人還在說話,嘴巴一張一合的。突然,曾老六聽懂了他的一句話。
“難道您能放棄您生活裡的那個亮點嗎?”他的聲音有點陰森。
“我不能放棄。”曾老六沖口而出。
“這就對了。天天想著‘紅樓’就可以了。要善於一邊獲取一邊放棄。這樣您就等於沒有放棄任何東西。”
“您到底是誰?”曾老六感到毛骨悚然。
“我是瓊背後的一個男人。”他右邊的假臉在微笑。
“她背後有好幾個男人。”
“‘紅樓’的男女比例總是協調的。”
兩個人都聽見了輪船汽笛的聲音,他們一齊將頭偏向聲音傳來的那邊。
“令人陶醉啊。”阿利說。
“我大概是喝醉了。”
“那也一樣。這樣的夜裡,誰會來這種酒吧?這是一個毒害靈魂的地方。”
他倆相互攙扶著走出酒吧。到了走廊裡,曾老六才發現那些哨兵只是一些貼在牆上的紙人。他倆在昏燈的微弱光線裡,衝著那些紙人揮動拳頭,口裡吼出一些髒話。曾老六感到奇怪的是,整個地下娛樂城裡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也許那些服務員早就離開了?於是他故意張開喉嚨大喊:“服務員!服務員!”走廊裡響起回聲,像有幾百個人在喊一樣。當他停下來時,阿利就開始唱歌了。
曾老六聽不懂阿利的歌。那有點像南方的窮鄉僻壤的山歌,歌聲裡有一股野馬般的力量被強大的韁繩抑制著。阿利唱完後就撇下曾老六,消失在一個房間裡。那奇怪的歌聲對曾老六產生了很大的刺激。他有點自慚形穢,又有點不服氣。他還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的酒已經醒了,他站在娛樂城大門的門外,看見了在大街上奔跑的小孩子們。他們都是夜間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天上星光燦爛,京城的形象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