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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醒來的時候,她是躺在她曾經上過屋頂的那家人的炕上,炕沿上坐著子路、三嬸和驥林娘,還有那個屋主。屋主是因上過他家屋頂而怨恨過西夏,但他不知道這就是子路的城裡媳婦,剛才的一幕目睹了西夏的舉動,倒感嘆城裡人懂道理,蘇紅壞是壞,畢竟是女人,寧肯當眾打個半死也不該剝了她的裙褲啊!他端了水讓西夏喝,子路說:“這是麥花的爹,咱叫叔哩!”西夏給老頭點頭笑,就問子路:“蘇紅呢?你怎麼不保護她,當眾剝光一個女人的裙褲,這種野蠻行徑你還在什麼地方見過?”子路說:“石頭瓦塊打得像雨點兒,我怎麼到跟前去?都搶開東西了,我在路口那邊擋哩,我擋了五根木頭,十三箱木板條,把晨堂拿人家的鍋盆碗盞都擋住了,我哪兒就知道蘇紅會讓人剝了衣服?”西夏說:“我估摸你不敢到現場的……”子路說:“她蘇紅也是,王文龍是男人都跑了,她一個女人竟在那裡爭吵什麼,人情緒上來了,誰能控制住誰,一個火星就起一場大火的,她卻言殘口滿,引火燒身!”西夏說:“她敢出來,你卻嚇得躲到遠處去!她要不出來,今日那工廠就真成廢墟啦!”子路說:“你給我發什麼火?!”拿眼看著驥林娘和麥花的爹。西夏不言語了,卻問:“蘇紅人呢,蘇紅還在院子裡?”子路說:“回她辦公室了,你一昏倒,人就散了,再沒糾纏蘇紅的。”西夏不相信了子路,問麥花的爹:“人都散了,是都散了?”麥花爹說:“蔡老黑一走,人就全散完了,現在只有背梁的屍體還停在廠門口,修子坐在那裡哭哩。”西夏說:“這你瞧瞧,都不管死人了?!到底人家是為了死人還是為了別的?”屋外邊突然有了汽車的喇叭聲,尖厲而音響巨長,幾乎是按喇叭的人一直按著喇叭不放。聲音響過十分多鐘,停止了,大家噔地怔了一下,面面相覷,不知外邊又有了什麼事情。麥花的爹先跑出去看,一等不回來,二等還不回來,子路和西夏也要出去時,麥花爹回來了,悄聲說:“廠長又回來了!”
廠長竟然在這個時候敢回來,子路想,廠長一定是開車去縣上搬動什麼人了,腰粗氣壯,他才這般長久地按著喇叭給村民使威風的。但是,他的回來會不會使已經走散的村民又一次激怒起來而發生新的衝突呢?西夏就從炕上自己起來,搖搖晃晃要出去,子路卻把她按住了,他黑了臉警告說:“你給我靜靜的,不管再發生衝突還是不再發生衝突,你都不能去參與!”西夏說:“我要出門回去還不行嗎?”子路說:“回去也好,出門不能朝廠門口看!”就拉了西夏,一出門徑直往家去。
工廠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