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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揣著首長恩賜的特別通行證,我的秘密之行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善待和禮遇,幾乎在任何環節上我都可以做到心想事成,並被人刮目相看。只有一樣東西無視了我,那就是不通人性的運氣。是的,我有神秘的通行證,但沒有神秘的運氣。就在我來上海前不到半個月,我要帶的人,羅山,或者羅三耳,這個混蛋因為亂搞男女關係事發,被當時上海市文藝界一位響噹噹的大人物送進了班房——羅把他閨女的肚子搞大了!
我想過的,如果僅僅如此倒也罷了,或許特別通行證還能幫我峰迴路轉。可問題是這混蛋的屁股上還夾著根又長又大的“羅三耳”的尾巴,這時候自然要被重新揪出來。新賬老債一起結,他似乎料定自己難能有翻身之日,於是騙了個機會,從班房的一幢三層樓上咚地跳了下來。算他命大,沒摔死,但跟死也差不多了。我去醫院看他,見到的是一個除了嘴巴還能說話,其他可能都已經報銷的廢人,腿腳摔斷不說了,從大小便失禁的情形看,估計脊椎神經也斷了。
我在他床前呆了有半個小時,跟他說了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我告訴他,我本來是可以改變他命運的,但現在不行了,因為他傷得太重,無法為我們效力——起碼是在我們有限的極限時間內;第二層意思,我詢問他,在他認識或知道的人中間,有沒有像他一樣耳朵特別好使的人。
他一直默默聽著我說,一動不動的,像個死人,直到我跟他道過別,準備離去時,他突然喊了一聲“首長”,然後這樣對我說:
“過黃浦江,到煉油廠,那裡有條黃浦江的支流,順著支流一直往下走五里路,有一個叫陸家堰的村莊,那裡有你要找的人。”
我問這個人叫什麼名字,是男是女。
他說是個男的,名字他也不知道,接著又向我解釋說:“這無所謂的,等你去了,問村子裡任何一人都行,他們都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