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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過頭去,任淚水汩汩而出,淚光中閃耀著尖刀的寒光。
“呵呵,難怪是這副傻樣。”她側下身子,右手卻在我那裡賞玩,“那傳說中的‘半顆麻’,也沒有那麼誇張,那些老孃的嘴,跟58年的浮誇風一樣。”
“不過,也奇怪呀,它怎麼變得這麼誇張?”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掏我的答案。
那麼誇張?那麼誇張!
“你是不是說我,像啞巴的一樣?”我興奮得陡然膨脹,翻身上馬,想起了啞巴的魯莽粗獷,又突然想起了好幾年前那本手抄的《少女的心》,顏色發黃,卻曾久久不能遺忘,那種久遠的,沉在三萬裡太平洋深處的岩漿,一下子衝破了地殼的屏障,聚集在夏威夷小小的山的出口,“野香,你就是曼娜,我就是少華,感謝你,這幾十年來,還是你,只有你,在不斷給我力量。”
我淚水滂沱,嘩嘩地打向野香的脖頸,打向她飽經滄桑的木瓜身上。
野香一個輕輕的翻身,就輕易地把我掀翻,再一次壓在我的身上:“不,你不如啞巴,也不如我們的賴連長。”野香陡然間,有了一絲燦爛的笑容,像金絲桃,開在幽暗的角落裡,金光四射,令我目眩神迷,“不過,你,我最喜歡!”
“什麼?你和賴連長?那個曾經答應招我們入伍的住在你家的文工團?”
野香沒有說話,抽出了那把插在黑土地上的尖刀,帶著泥土的芬芳,更顯鋒利刁蠻。
“你猜,這把刀是誰送的?”
“你老公。”
“廢話。”
是啊,這傢伙為什麼要送這把刀給我呢?農村有的是冬瓜,南瓜,哪怕是送一隻鵝,一隻鴨,哪有一把刀這麼不像話?刀,象徵著血,象徵著鬥,象徵著彼此的勢不兩立,而且嶄新、鋥亮,似乎從來就沒有用過,真乃送禮中的奇葩。
“賴連長?”
“廢話!”又看到了她迷離的目光,我的心中一股濃重的酸,怎麼壓也壓不平。最尖利的痛,是她又仰望起了45度的天空,每一聲詠歎,都在挖開我胸口的傷:
“那一年,槍聲響,同志們,進了山,刀劈狗漢奸,槍擊鬼子的胸膛,虎口裡救出了眾鄉親,狼群裡奪回來鵝和羊……”
那正是當年野香獻給賴連長的歌,名字叫作《看到你們格外的親》,每當野香唱這首歌時,連長就會低著頭,拼命地抽菸,我看到他的耳朵輕輕地抖動著,像舔著灶門口的伸伸縮縮的火舌,火熱,而溫柔。
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