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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禹站到了舜的面前。
治水成功的禹,也許是到聯盟總部來述職的。舜也給他頒發了勳章,是一塊黑色的尖頂石頭。
這幾乎註定是一次尷尬的會見。儘管司馬遷用心良苦,極力營造“溫良恭儉而禪讓”的氛圍,但可惜,這次對話就像唐人羅隱筆下的黃河——“才出崑崙便不清”。舜對禹,並無慰問褒獎;禹對舜,也不歌功頌德。只有新任司法部長皋陶,絮絮叨叨地大講精神文明和道德建設的重要性。
結果,皋陶在禹那裡碰了軟釘子。禹對皋陶道德高調的回答是:你說的這些,只怕堯也做不到吧?如果能做到,又擔心什麼驩兜,放逐什麼有苗呢?
於是舜只好對禹說:你也談點建設性意見嘛!
然而禹的回答竟是:我能有什麼可說的?我每天想的就是“孳孳”,就是孜孜不倦,生生不息。洪水滔天,民不聊生,我只能跋山涉水,訪貧問苦,深入基層,跟益和稷一起,解決人民群眾的溫飽問題。老大!CEO不好做,總得謙虛謹慎,對得起天地良心才行。[22]
那會兒,不知道禹的隨員是否在場。如果在,一定是一排黑瘦的乞丐似的東西,不動,不言,不笑,鐵鑄一般。[23]
舜和皋陶的臉上,則不知是何表情。
司馬遷講這故事時,已是再三斟酌,修飾潤色,縫縫補補,但還是留下了破綻,雖然只有斑斑點點,幾行陳跡。
有兩個細節值得注意。
一是會見之後,皋陶立即下了一道命令,要求所有的人都向禹學習,以禹的言行舉止為榜樣,否則就算犯罪。二是辭別之際,舜嘆了一口氣說,以後有什麼意見就請當面講,不要背後嘀咕。舉賢任能,遠離小人,我還是做得到的。
哈哈!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堯舜的時代就要終結。
事實上,禹是部落聯盟的最後一任執行長。在站完最後這班崗後,他的兒子啟便徹底顛覆禪讓制,實行世襲制,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國家——夏。
禹,是遠古時代的曹操;啟,是遠古時代的曹丕。
這其實也是時勢使然。
眾所周知,禹和啟之前,一直有兩個東西在並行不悖地同步發展,並互為因果,這就是財富和權力。這兩個東西,夏娃代表的原始群時代是沒有的。女媧代表的母系氏族時代開始有了剩餘物資,財產的觀念便悄然誕生。而且,這種觀念一旦產生,就只會推動社會一步一步向前走。
實際上,有了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