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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甜香沉的一覺,醒來已不知天光幾許,花宜立在床前服侍我盥洗,口中道:“娘娘好睡,這一覺足有一天一夜。”
我隨意攏一攏鬢髮,懶散靠在床欄上,含笑道:“難得能好好睡一覺。”
花宜抿嘴笑道:“娘娘好會躲懶,這一覺下來躲開多少請安問候的煩瑣事呢。”
我想一想,不覺失笑,“是呢。本宮這一生產,各宮自然要來過一過情面。”
花宜擰了一把熱毛巾為我敷臉,道:“皇上只叫娘娘歇息,不忙受各宮娘娘小主的禮。”
溫熱的毛巾叫人覺得溫暖而鬆弛,我問道:“小皇子和帝姬呢?”
槿汐一色簇新的湖藍戧銀米珠竹葉衣裙,整個人亦明快鮮亮了起來,笑著上前道:“皇上屢次來看娘娘未醒,便叫不許驚動娘娘,帶了皇子和帝姬去太后處說話了。”
我心中另有一重煩難事,只不便開口,轉念一想甫出生的孩子尚不會睜眼,才稍稍安心,道:“皇上去也好。本宮一時不想見那麼多人,何況她們不過是那些場面話兒,本宮也懶怠費神。若有嬪妃問起,就說太醫要本宮多多靜養。”
槿汐會意,“這個奴婢會應付。沈淑媛、端妃和敬妃必是例外了。只是眼下得寵的灩貴人和胡昭儀不能不敷衍些許。”
她提起灩貴人不過是笑語,我生生愣了片刻,痴想中心念如輪急轉,驀地想起她常常碧青色的裙衫翩躚,想起她愛惜地收集那樣多的合歡花,想起她說“最美的合歡只在鏤月開雲館”…電光火石的瞬間,種種不經意的細節重疊彌合,心中如幽藍閃電劃過黑沉天際,豁然清亮開朗,竟原來——她有著和浣碧一樣的心思…
清晰之下種種疑惑皆有了分明的答案。
夜宴上中途缺席更衣的人,不只是我和胡昭儀,亦有她在其中,只是我不曾上心罷了。那首情意婉孌的“心悅君兮君不知”,果真是對“王子”而發的啊。
而她那隻溫順無比的“團絨”雖不傷人,可是它柔媚幽長的叫聲卻最能引聚群貓。更何況那一日,只要她稍稍留心,必能瞧出我掩飾不住的對貓的害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若非是被她察覺了蛛絲馬跡,何至於要對我下如此痛手。
呼吸間有幽涼的氣息流轉,一絲一縫牢牢透進天靈蓋裡,須臾,竟是一縷淺笑浮上臉頰。
他自愛他的,她亦愛她的,未必息息相關。而女子的怨妒之心,竟是如此可怖!
我微微側首,鮫綃團紗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