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瀲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清規戒律,道:"貧尼法號靜岸,是本寺的住持。你既入了寺,自然要與紅塵遠離了,也再不是宮中的貴人,用不得舊稱,貧尼為你取了一個法號。"她頓了一頓,道:"你就隨貧尼的弟子輩用-莫-字。"她微一嘆息,"你眉間隱有愁瀾,便號-莫愁-吧。"
莫愁,那並不似出家的比丘尼(1)該用的法號。然而我也不便有異議,只無聲應了。心下卻愁瀾頓生。
猶記得小時候跟著哥哥在書房裡讀書,夏日炎炎叫人昏昏沉沉,偏偏西席的夫子講完悶死人的《四書》、《五經》,又說什麼"《詩》三百,思無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講述后妃之德也,小姐乃閨閣千金,不可不牢記也……"
我嘴裡"嗯嗯啊啊"老老實實應著,眼前夫子的鬍鬚長長地晃得人眼睛發花,幾乎要晃得瞌睡了。
夏天的葡萄架下,明亮到透白的陽光一點一點細碎地從葉子間灑下來,滿地的圓的半圓的白影子,像一地未融的雪花。
夏日那樣長,那樣長,幾乎像要過不完了。蟬鳴聲一聲長似一聲,彷彿和白天的辰光較著勁,看要比誰更長更叫人厭倦。午睡醒來,腦子已經清醒了,眼睛卻總也不願意睜開。小軒窗下,有清脆的女兒家的低笑聲,一定是流朱和浣碧在鬥草玩兒,要不就是玢兒,又哄著小廝在捉蟋蟀玩兒、或是拼著七巧板。
哥哥不知怎麼進來了,笑著拿了一卷書敲我的腦袋,"還裝睡,瞧瞧我給你拿什麼好東西來了。"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南北朝的一卷詩詞集。哥哥笑道:"夫子的課上得那樣古板,別說你一個女兒家,我也聽得瞌睡。這一卷宮詞得來不易,你好好看吧——只別叫娘知道,爹是疼你,可娘知道了,少不得一頓說教。"
於是如珍似寶地藏了起來,防著娘發現,睡前才偷偷看上一首兩首,讀得半懂,心意也痴了,彷彿口角噙香一般,日裡夜裡唸叨。早晨起來,流朱又拿我取笑:"小姐讀書讀得瘋魔了,昨兒個夜裡說夢話,說什麼-洛陽女兒名莫愁。莫愁?小姐認識洛陽的這位小姐麼?"
流朱,流朱,彷彿她的音容笑貌還在耳邊,還牙尖嘴利地與我說著那些俏皮話兒。她死得這樣冤枉,我只消稍稍一想,心頭又痛了起來。
是了,洛陽女兒名莫愁。是《莫愁歌》(2)裡的句子,那年歲裡,最愛的就是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