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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拙成受命,把俞繞良的父母從安徽老家接到了楘州。只是去的路上總是無端下雨,鄉下的道路泥濘,最後是步行,才走進那個古鎮的。
那麼多年的戰友,彼此交情非常好,賽過兄弟。如今繞良沒了,俞家老太太受不了喪子之痛,幾乎崩潰,連路都走不成。底下勤務兵要用滑竿抬,曲拙成叫住了,親自背進了軍用車裡。
少帥對繞良的身後事十分看重,親自安排起居,再三再四地和俞家父母說:“我的命,是繞良捨生忘死救下的,往後我就是二老的兒子,我代繞良盡孝,保二老晚年無憂。”
怎麼能無憂?再富足的日子,缺了心頭肉,活著有什麼趣致!然而不能有怨言,也不敢有怨言。
俞父是老派的讀書人,謙恭有禮。少帥的腰彎下四十五度,他必定回以九十度,戰戰兢兢道:“犬子為國捐軀,雖死猶榮。少帥多方拂照,鄙人與內子實不敢當。”
獨子陣亡,雖死猶榮這種話,不過是自我安慰。少帥愁眉看著日漸衰老的俞家夫婦,轉頭對曲拙成道:“務必優待,有任何要求,一應都要妥善安排。”
曲拙成應了個是,自然一百二十分的盡心。
雅言原本還參加救亡會之類的組織,後來因為時局的緣故,怕中統拿來做文章,便賦閒在家,終日無所事事。眼看年紀見長,上流社會的名媛們雖然不像小家子那樣要求及早成婚,但馮夫人和兩位姨娘已經開始著急,逮著就說:“淑元已經快三歲了,你二嫂如今又懷了孕。前兩日我們和德音鬧了半天,她也答應要個孩子了,如今就剩你……”
雅言沉默半天才接了一句:“還有良澤呢!”
三太太直皺眉頭,“你同良澤比什麼?良澤是男人,男人三十也不愁沒有少奶奶娶進門。三十歲的女孩子,任你長得西施模樣,人家要不要你,還得掂量掂量。”
把人說得貨物一樣,這使雅言很反感。家裡人急,其實也不是沒道理。可她就是打不起精神來,因為心裡有過一個人,有時午夜夢迴,還是會隱隱作痛。
最遺憾不是失去,是從來沒有得到。她和俞副官算怎麼回事,說不清楚。他們似乎兩情相悅過,又好像沒有。他這個人太沉穩,替二哥收拾爛攤子圓滑又世故,可是面對感情,總是模稜兩可。自己受西式教育,思想縱然開放,畢竟女孩子,面子裡子全不要,總有些磕磣。明明很談得來,明明很好,為什麼總等不到他那句話?時間久了慢慢覺得灰心,後來他陣亡,那點似是而非便跟著埋進泥土裡,永遠也發不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