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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嬪的喪禮辦得極為草草,沒有追封,沒有喪儀,沒有哀樂,更沒有葬入妃陵的嘉遇,白布一裹便送還了母家。皇帝不過問,太后亦當沒有這個人,彷彿宮裡從來就沒有過玫嬪,連嬪妃的言談之間,也自覺地掩過了這個人存在過的痕跡。
倒是數十日後,與如懿一起時,皇帝才淡淡問起:“那日送鴆酒,聽說皇后親自去了,玫嬪對你說了什麼?”
如懿坐在日光晴明底下,拈著一枚白玉棋子,專心於棋盤之上,不以為意道:“姐妹一場,終究得去送一送。玫嬪倒是說了幾句,但都是瘋話,不值得臣妾入耳,更不值得皇上入耳。”
皇帝含了若有若無的笑意:“瘋話也是人話,說給朕聽聽。”
如懿支著腮,思忖片刻,鄭重其事地下了一枚子,方才鬆了口氣道:“玫嬪想知道,當年她死去的孩子長得什麼模樣。”
靜室內幽幽泛著微涼,角落裡放著一尊鎏金蟠龍鼎爐,毓瑚捻著尺餘長的細金箸,熟練撥弄中爐內淺銀色的細灰,又撒落一把龍涎香。香料燃燒,不時發出輕微的“噼啪”之聲,越發襯得四周的空氣安靜若一潭碧水。皇帝道:“只是這樣?”
如懿揚起眼眸,平視著皇帝:“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沒能見到自己的孩子一面,是最大的缺憾,足以抱憾終身。”
墨玉的棋子落下時有嫋嫋餘音,皇帝噓一口氣:“你告訴她了?”
如懿的目光微有悲憫:“這是她最後的心願。”
皇帝微涼的手指像帶著微溼的水汽,撫過她的手背:“皇后慈悲。”
如懿有難以言說的心緒,細細辨來,居然是一種畏懼:“是皇上慈悲。玫嬪自裁,皇上並未牽連她家人。”
皇帝的口氣淡得如一抹雲煙:“她也是一時糊塗。”
隱忍已久的哀涼如湧動於薄冰之下的冷水,無法靜止。如懿只覺得齒冷,那種涼薄的心境,如山巔經年不散的濃霧,陰翳成無法穿破的困境。她終於忍不住道:“是。與其一世再這麼糊塗下去,還不如自己了斷了自己,由得自己一個痛快。”
如此寥寥幾語,兩人亦是相對默然了。殿中紫檀架上的青瓷闊口瓶中供著一叢叢荼,雪白的一大蓬一大蓬,團團如輕綿的雲,散著如蜜般清甜的雅香,垂落翠色的陰涼。置身花葉之側,相顧無言久了,人也成了花氣芬氳裡薄薄的一片,疑被芳影靜靜埋沒。幸好,意歡誕育的訊息及時地拯救了彼此略顯難堪的靜默。李玉喜滋滋地叩門而入:“皇上大喜,皇后娘娘大喜,舒妃小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