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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事畢,皆退了下去。流朱不知何時也不見了,只餘我與皇帝玄凌二人。我心裡微微發慌,暖暖的風把鬢角的散碎髮絲吹到臉上,一陣一陣的癢。皇帝攜了我的手默默往前走,淺草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嗦嗦聲音,和著衣聲悉碎。他的手有一點點暖,可以感覺得到掌心凜冽的紋路。我不敢縮手,臉像是燙得要燃燒起來,只曉得低著頭靜靜行走。低頭綽約看見腳下一雙軟緞繡花鞋,是閒時繡得的愛物。極淺的水銀白色夾了玫瑰紫的春蠶絲線繡成的片片單薄嬌嫩的海棠花瓣,像是我此刻初曉世事的一顆單薄的心。鞋尖上繡的一雙比翼齊飛的蝴蝶,蝶須上綴有細小圓潤的銀珠子,一步一走踏在碧青鮮嫩的青草之上,款款微有玲玲輕聲,仿若步步蓮花一路盛開。那蝴蝶也似撲在了心上,翅膀一扇一扇扇得我的心撲稜稜地跳得厲害。走到近旁不遠的寄瀾亭,不過是幾十步路,竟像是走了極遠的羊腸山路,雙腿隱隱的痠軟不堪。
進了亭子,皇帝手微微一鬆,我立刻把手袖在手中,只覺掌心指上膩膩的一層潮又是一層溼。他只負手立在我面前,看著我輕輕道:“那日大雨,朕並不是故意爽約。”我不敢接話,但是皇帝說話不答便是不敬,只好低首極輕聲的答了句“是”。他又說:“那日朕本來已到了上林苑,太后突然傳旨要朕到皇后殿中一聚,朕急著趕去,結果淋了雨受了幾日風寒。”
我聞言一急,明知他身子已經痊癒,正好端端站在我面前和我說話,仍是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皇上可大好了?”說完自己也覺得問的愚蠢,大是失態,不由又紅了臉,低聲道:“臣妾愚鈍。”
他寬和的笑,說:“後來朕想著,那日的雨那麼大,你又在靜養,定是不會出來了。”
我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臣妾並沒有爽約。”
他目光猛地一亮,喜道:“果真麼?那你可淋了雨,有沒有傷著身子?”
他這樣問我,我心中既是感泣又是歡喜,彷彿這幾日的苦悶愁腸都如濃霧遇見日光般散盡了,道:“多謝皇上關懷。臣妾沒淋著雨,臣妾很好。”
我的頭幾乎要低到胸前,胸口稀疏的刺繡花樣蹭在下巴上微微的刺癢。他右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極通透的翠玉扳指,綠汪汪的似太液池裡一湖靜水。四指托起我的下巴迫我抬頭,只見他目光清冽,直直的盯著自己,那一雙瞳仁幾乎黑得深不可測,唯獨看見自己的身影和身後開得燦若雲錦的杏花。我心中怦怦亂跳,自己也覺得花色紅灩灩的一直映到酡紅的雙頰上來,不由自主的輕聲道:“皇上如